第181节
小刀抬头看了一眼彪形大汉，并未怪罪他毁门之祸，淡然说道：“你身强力壮，不似害怕风寒之人，请问是给谁抓药，大人还是孩童，男人还是女子？” 苏灿从后面看小刀脊梁笔直，刚刚长成的身材如松而立，口中不急不缓，颇有大家风采。抱着欣赏之意，苏灿开始暗暗佩服起那个还未谋面的大山师父了。 彪形大汉似乎也被小刀的淡然语气惊到，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他就是这种脾性，若在以前要么有人怕他，战战兢兢，要么有人骂他无礼，被自己或者把自己揍一顿。没想到这小家伙平平淡淡地一说，老子倒是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了。 啪！ 彪形大汉乃是鲁莽之人，他根本没去辨别堂中三人实力皆比他高，竟然啪的一下打在小刀额头，显然是在普通人聚居的地方耀武扬威惯了。 他大声呵斥：“废话真多，我家小姐偶感风寒，年方二八，你抓药就是。” 小刀被打之后依然面容沉静，只顾回身抓药。他虽然刚刚十四岁，但六岁时就跟着师父，距今已有八年，对付偶感风寒这种小病还是驾轻就熟，而且他知道冰城之内寒气较其他地方重的多，所以下药也比其他地方重上三分。 他将药材包好之后递给彪形大汉，说道：“碎银三钱即可。” 不料彪形大汉拿着药转身就走，竟然连付钱的意思都没有。可惜他只转了身却走不得，因为小刀扣住了他的腰间束带。 小刀个子不及对方，扣不住他的肩膀，只能扣住束带。但饶是如此，彪形大汉无论如何发力，竟然动弹不得。他急得冷汗直冒，这才知道遇上了比他厉害之人。 “你骂我打我没事，但不能坏了天生堂的规矩，照方抓药，抓药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你给是不给？”小刀语声依旧淡然，但听在彪形大汉耳中，却如同响鼓。 这种人表面凶狠，却是十足的吃软怕硬，他忙不迭地点头之后，甩下一块碎银便走。这块碎银怕是有一两之多，小刀伸手捏下自己需要的三钱银两，剩余碎银急射而出。 “接着！”小刀甩手之前便出声示警。 那碎银直冲彪形大汉后脑而去，由不得他不接。碎银去时急，到时却缓，小刀并没有让那人难堪。彪形大汉接过碎银之后头也不回地奔走。 小刀将门板碎片清理干净，然后对苏灿说道：“劳烦两位照看下医馆，我去旁边小木匠家里做块门板装上，否则师父回来又要骂我了。若是有人来求医，就让他们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拜托了。” 此等小事，苏灿自然答应。但是他没想到，小刀离去的这段时间竟然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波人，尽是悟者，而且其中悟师居多。 “吉神医在不在？” “吉郎中在不在？” “吉先生在不在？” 操着各地口音各种称呼的悟者豪客接连而至，苏灿起初还答应个不在，但是后来就懒得招呼他们了，自与钟小渝坐在柜台里面假装这里的主人。 那些悟者豪客们似乎同时得到了什么消息，竟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先后赶到，看到有人先来之后也不惊奇，有地方坐则坐着，没地方坐的话就站着。 待小刀扛着门板回来的时候，堂中已经坐满这些悟者豪客，就连门外也站了许多人。 小刀疑惑地看向苏灿，苏灿却对其一摊手表示不知。他只知道这些江湖豪客们不是来看病的，而是和他一样等人，等待小刀的师父吉山。 师父闯什么弥天大祸了？怎么这么多仇家上门？ 小刀看着一群比自己实力高出太多的悟者，心中惊悸道。 要不要去通知师父躲一下呢？ 小刀疑惑之际，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是不是吉神医、吉先生什么的，待小刀将自己身份说清楚之后，一群人立即退去，然后伸头张望外面，等待真正的吉山归来。 小刀和最先到来的苏灿、钟小渝坐在一起。面对未知的危机，此时小刀终于不再保持淡定，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们是师父的仇人吗？” 苏灿此时已经知道当时钟恨天为何露出诡异笑容了，原来他将灵源所在之地告诉苏灿和钟小渝之后，却又将灵源消息故意散布出去，让洛城附近的悟者尽皆得知，前来抢夺。 这哪是什么奖励，分明又是钟老头的考验。这个时常拿自己亲孙女和孙女婿性命不当一回事，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爷爷，真是让苏灿不知如何评价是好。 钟恨天告诉苏灿这个灵源所在的位置就在栖凤冰城，但是具体所在只有一人知晓。那就是天生堂的主人，吉山。 苏灿将来意坦诚告知小刀，让其放心。这些人就是单纯为了灵源，也不会对吉山无礼的。小刀这才放心，然后又进入淡然平静的状态。 有这一帮人在此，也不敢有人来看病抓药了，所以小刀除了偶尔与苏灿、钟小渝聊几句天之外，便再无他事。 黄昏时分，吉山方才回来，看到满堂来客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瞬间明了来人的目的。 终于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了吗？ 吉山暗道：“希望这批人不是怂包笨蛋吧，赶快将这冰城秘密揭开，我也好轻松一些，不用每年都要接待这么一批好奇却无能的悟者们。” …… 第三百七十章 如此温柔 小刀远远看到师父的身影，然后对着一群人轻轻说道：“师父回来了。” 那群人耳力惊人，能闻鸟雀振翅，听到小刀话语之后，立即转身向外，看到一个脸膛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壮汉身高几有六尺，若是进门还要弯下腰身。 喝——苏灿与钟小渝皆面露惊奇，刚才那个彪形大汉在吉山面前简直可以形容为秀美了。这样一个长相比屠夫还屠夫的人竟然是救世济人的神医吗？ 就这长相，胆小的病人恐怕看一眼就先吓晕过去了。 “他真是你师父？”苏灿向小刀问道，这样的人可以教出淡然沉静的小刀吗？ 小刀点头笑道：“是啊，不要被师父的外表吓到，他其实很温柔善良的。” 温柔？ 小刀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吉山的怒叱之声：“不相信老子的身份就滚他妈的蛋，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们就怕了你们，信不信我弹出一点药粉就让你们不知不觉的死去。” 温柔吗？苏灿看向小刀。 小刀尴尬笑笑：“对自己人还是很温柔的。” 结果他话音又落，吉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死小刀，谁让你放这么多人进来的，混蛋，都给老子赶出去。” 温柔吗？苏灿再度看向小刀。 小刀此时脸色煞白，似乎早怕了师父的雄威，他走到师父面前说道：“师，师父，不是我放的，我，我也惹不起他们啊。” 哈哈哈哈，苏灿捶桌大笑。这一对师徒还真是奇葩啊！ 胡闹一番之后，所有人还是留了下来，然后眼巴巴等着吉山说出冰系灵源所在的位置。不料，吉山却似乎得了口渴病似的，抱着小刀准备好的茶壶喝个不停。 “苏灿哥哥，他们这一群人又不是冰系悟者，干嘛还来跟我抢东西？”钟小渝向苏灿传音道。 “他们不是，保不齐他们七大叔八大伯是啊，有了冰系灵源，可以换取其他灵源，最不济也可以卖上无数钱财，这东西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嘛。”苏灿对他们的嘴脸认识很清楚，就差将贪婪二字刻在脸上了。 吉山喝茶之时，屋内那些人除了苏灿和钟小渝之外，早被赶出去了。苏灿也是拿出了天生门门主蔡云生的信物之后，方才得以继续留在屋内。 “门主他老人还好吧？身体是否康健？”在看到苏灿手中蔡云生给的信物之后，吉山才面色和缓，低声问了一句。 苏灿说好之后，两人便再无一言一语。 好容易用茶完毕，吉山把茶壶往桌上一放，然后拂袖而起，走出门外，对小刀说道：“关门谢客。” “哎，好的。”小刀答应一声然后将新买来的门板装上，等苏灿和钟小渝出来之后，啪的一声上了一把铁将军。 吉山在前，小刀右侧落后半步，苏灿和钟小渝在吉山左侧，后面跟着五六十人，浩浩荡荡向城东走去。 冰城已经好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了，以至于他们在大街上走动之时，竟然有人穿着臃肿的棉服出门看着他们，眼神之中有惊奇也有恐惧。 不过，当他们看到带头的是吉神医之时，顿时放下心来，因为他们知道，吉神医虽然长得凶，但是不会带人来害他们的。 吉山带着众人一路向东，直到快看到东城门的时候方才转而向南，穿过半条街之后来到一座废弃许久的宅院面前说道：“就是这里，诸位可以大显神通了。” 说完之后，吉山退在一边，负手而立。 苏灿并未着急上前，而是站在一旁，静静观察此间宅院，由于常年无人进出，大门及门楣横梁之上皆覆盖了厚厚一层坚冰。除此之外，门前台阶，半里围墙，与一般大户人家的院子并无二致。 有性急之人已经去推门了，可是无论如何使力，大门竟然丝毫不动。那人怒急，退后几步之后以灵力轰击，却连冰渣都没轰下来一点。此处冰层方才称得上坚硬无比，表面与其他地方相似，但效果大为不同。 轰击大门之人已经是悟师境界，也算悟者里面的高手了，可惜连一个大门也打不开，直让众人侧目。 “笨蛋！”吉山开口骂道，继续在旁负手看戏。 那人似乎对吉山说过的毒杀之语心有余悸，只是瞪了吉山一眼之后便看着大门继续想办法。 另外有人见大门无望，从外面直接跳上丈余围墙，企图从这上面进入大院。但是那人却更加悲惨，他刚刚在院墙上站稳脚跟，却见无数冰刃突然射出，猝不及防之下，全身被戳了无数个透明窟窿，然后头下脚下，倒栽葱一般落了下来。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响在众人心中，让人心悸不已。 这还没看到灵源的影子，就先折掉一人，难道这灵源是传说中的大凶之源吗？ 人群之中另有两人忽然跃到吉山面前，由于身高有差距，只能仰着头恶狠狠道：“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们围墙上有危险？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们来送死的？” 吉山轻蔑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的贪婪负责？若是怕死，就赶快滚出冰城。我只知道当初栖凤城变成冰城，便是因为一道光华落在此地，至于此地有何机关秘密，我区区一介医者一概不知。” 说完之后，转身即走，将整个后背暴露在两人面前。但是那两人看着吉山气度，双拳几度握紧放松，最终还是放弃攻击吉山。 十年前死在门前和围墙之下的人更多，吉山只是不想告诉他们而已。 “小刀，不要看热闹了，赶紧给我滚回去！”吉山“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刀与身边的苏灿告别一声，赶紧跟去了。 此处只留一群悟者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想为了别人以身犯险，所以接下来也不知如何处之了。 苏灿对这群闻讯而来，却实力有限的悟者们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伸手祭出量天尺，然后让其飞到宅院上空，试探如何会触发冰刃攻击，然后借机寻找破门而入的办法。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大凶之源 量天尺倏忽来去，不断引发冰刃攻击，但是它有备而来，速度奇快，大多数冰刃都落空而飞。仅有的一些冰刃撞击到量天尺身，也被直接撞碎。器灵尺老此时已经是悟老六级，量天尺在他手上更加如鱼得水，威力惊人。 量天尺回到手中后，尺老告知苏灿：围墙上空会触发冰刃，到了院内之后反而就安全了。至于多高之后就不会触发冰刃，他也已经试验出来。另外，大门内外已经尽皆冰封，除非用极其厉害的火系灵技将其融化，否则很难凭借蛮力打开。 苏灿虽然有赤晶水焰，但他并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从天上飞过去。这道围墙上的冰刃法阵只能挡住一部分人，却挡不了所有人。 量天尺以身试险的时候，其他人也看出端倪，有两位鸟类悟师在量天尺飞回之时就已经化出双翅飞天而去。他们虽然不知道触发冰刃攻击的临界高度在哪里，但是他们尽可能拔高，几乎达到自己极限之后，才从围墙上空安然飞入院内。外围之人清晰地从他们眼中看到狂喜之色，但是不能飞翔的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人可以过去，那就是速度够快而且防御够强悍者。以量天尺的速度尚且不能躲避掉所有冰刃，若是悟师过去的话，必须冒着最起码被一两道冰刃刺中的风险才行。 值得吗？所有人心中都开始算这笔账。 苏灿已经没有时间跟他们耗费了，他指挥量天尺迅速变大，然后自己和钟小渝跃身而上，让量天尺带着两人飞入院内。同行之人看到此景，竟然也要跃上，被苏灿一脚一个踢飞。 满脸无奈的他们看着苏灿和钟小渝也进去了，竟然妒而生恨，发出各种灵技攻向量天尺上的两人。 卑鄙！ 钟小渝娇叱一声，然后随手引来旁边屋顶之上的大片坚冰，如同山崩地裂般向下砸去。在鬼哭狼嚎的躲避声中，两人落到如同冰雕世界的庭院之内。 亭台假山，楼阁回廊尽皆冰封，苏灿一路行走，几乎是滑行向前，而且行走半天之后，竟然看不到无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