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莫非这附近有什么危险? 我张头四顾,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墓道,除了没有墓砖这一点显得古怪之外,其余的一切正常,甚至比大多数墓道都正常,一点儿机关的痕迹都看不出来,在这里,能遭遇什么危险?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灯现在怎么会亮着? 要知道,已经是整整十四年了啊? 在众人都瞠目结舌之际,我立刻打开了照明设备上方的电池开关,东西一打开,便露出了里面的五号电池,电池已经变形了,胀鼓鼓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儿。我旁边的豆腐怪叫一声:“电池都已经这样了,它是怎么亮起来的!”这话音刚落,也不知是由于我打开了电池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光芒竟然猛然熄灭了。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我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卡宾枪扔出去,恰好落在了那个破破烂烂,布满血迹的装备包上。随着这一扔,那里面的烂电池滚了出来,咕噜噜的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的黑色物质。 顾大美女神情有些紧张,她向来观察入微,这会儿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低语说:“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这个包袱……更不对劲,咱们先离开这儿。”颛瑞点了点头,目光移向那支古怪的枪,抬步准备往墓道深处走,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已经没有了电池的照明设备,竟然猛的又亮了起来。 依旧是昏黄的光,婴儿手臂粗的光柱,和光柱背后空荡荡的电池仓,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比。刹那间,颛吉原本带着兴奋的脸,就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它……怎么又亮起来了? 是什么东西在捣鬼? 我只觉得寒气从后背嗖嗖往脖子上冒,周围仿佛有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作怪一样,让我们的动作都为之一顿。就在此次,那照明设备忽然闪烁了起来,如同一只眼睛一样,又如同出了什么故障。 当然,在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一切的故障都已经不能算故障了。顾文敏惊的倒抽一口凉气,轻声说:“这支枪……它……”一时间,一向思维敏捷的顾大美女,也找不出适合的词了。我心里头怦怦直跳,但好在这几个月古怪的事情经历的不少,这会儿也没有太过慌乱。在这种情况下,过多的猜测只会扰乱人心,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出现前,我决定将这个不可解释的现象忽略过去,于是我对众人说:“走,咱们先离开这儿。” 忽然间,沉默的钟恭出声,说:“等等,这不对劲。”我已经起身,准备带着众人离开,他的话让我觉得纳闷。 不对劲。 废话,鬼都知道不对劲,这话还用你说? 钟恭看着我们的目光,侧头对颛瑞低语了几句,声音有些模糊,但我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词,什么军方,什么信号一类的。紧接着,便见颛瑞眯了眯眼,对钟恭说:“那这代表什么?” 钟恭微微一抿唇,沉声道:“是预警,还有求救。” 豆腐被这二人神神秘秘的举动搞懵了,他立刻嚷道:“喂喂喂,咱们好歹是一个队伍的,你们俩不要搞团体分离,有话别遮遮掩掩的啊,什么预警?什么军方?怎么突然扯到军方去了?”钟恭看了豆腐一眼,没有回答的意愿,他向来只听颛瑞一个人的吩咐。 就在豆腐问完这话的瞬间,灯光忽然又停了,但并没有停太久,约摸十来秒,竟然又闪了起来。通过这几分钟的观察,我猛然发现,这个灯光的闪烁,在快慢节奏上竟然是有规律的。 很快,我将这种规律总结了出来,是:baaab,也就是一长,三短,一长的节奏。 我猛然觉得,这个节奏让我有些熟悉,这时,颛瑞解答了这个迷惑,透过他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钟恭竟然是军队出身。军队出身的人,最后竟然会给倒斗的大腕当手下,这怎么看怎么奇怪。要知道,退伍军人是有待役期的,在退伍的三年内,如果发生战事或者其它紧急情况,是随时可以被调回部队的。因此,先不说一个身为军人的原则,正常来讲,混这一行的,也不会让这样的人待在身边。 看来,这两人之间恐怕还发生过什么事。 而据颛瑞讲,这个照明设备现在闪烁的频率,恰好是一组国际通用的军事密码,这套密码非常简单,如果用声音表示,就是前后一声为长,中间三声为短。这是非常简单的通用求救密码,和sos的意思差不多。 听完,豆腐嘶了一声,看向颛瑞,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往前一走,它就忽然预警了,难道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往前走?” 顾文敏微微蹙眉,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预警信号,是谁发出的?”她这一句话,使得众人一片寂静,一时间,墓道里只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没有电池的照明设备,自己打起了预警信号,这种时候,任谁都会往一些不好的层面上想。 豆腐咽了咽口水,一脸怂样,缩着脖子害怕的看着周围,往我身边靠了靠,说:“会不会有软粽子?”软粽子?他这话说的可真含蓄,没直接说有鬼已经不错了。 颛瑞挑了挑眉,道:“至少目前来看,这个软粽子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颛吉点头,道:“对,否则就不是示警信号,是威胁信号了……”众人说着话,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前方,墓道黑沉沉的,不知通向何处,难道它是在警示我们不要往前走? 如果真有软粽子?这个粽子又是谁? 我四下里看了看,除了我们,连个鬼影都看不到。这时,顾文敏轻声说道:“要请香吗?”看来跟我们这帮倒斗挖蘑菇的土夫子处了段时间,顾大警官还学会点灯请香了。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心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见到,要说忽然冒出个软粽子,未免有些说不过去,粽子?总得有个来头吧? ☆、第七十章 玉中人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了脚下血淋淋的装备包上,心说:看样子,这个装备包的主人早已经遭遇不测,莫非是他的鬼魂在示警? 这墓道的尽头处,有什么危险? 颛瑞忽然嗤笑了一声,伸出脚,猛的踩了下去,刹那间,闪烁着的照明装置,瞬间破裂,灯泡发出一丝火花,最后只留下一些碎片。紧接着,他拨了拨腰间的衣服,衣角撩开后,从腰间摘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支约有十三厘米左右的水牛角,中空,外面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眼看去,牛角上还刻着神鬼兽纹,神是钟馗、关羽、伍子胥,兽是青牛、白虎、五爪龙,云纹烈焰,人兽风物,皆浓缩于巴掌大的牛角之上,却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这玩意儿显然是土夫子携带的辟邪物件,只不过尤为精致,豆腐看的差点儿没流口水,也顾不得怕了,面露垂涎之色,说:“难怪这小子牛叉哄哄的,原来是身上有宝贝。”颛瑞这一踩,虽然将众人惊的不轻,但也算是破釜沉舟,免去众人心中的诸多顾虑,当即,众人便也不再犹豫,忽略那古怪诡异的信号,朝着墓道深处而去。 很快,这条墓道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同样也已经被人打开,地面插满了暗弩,想当然也是爷爷那一行人的杰作。我们走到石门前,灯光顿时打入了石门的后空间,却是一间约摸二十平米左右的墓室。 只一眼,我们便瞧见了墓室中央那个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块圆形的,约有一人高的大石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玉石,在数盏灯光的照射下,正对着石门的玉石显得晶莹剔透,仿佛泛着萤光一样。顾文敏啊的惊叹一声,道:“天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玉石。” 豆腐只说了一句:“发财了。” 颛家毕竟是富贵之家,见多识广,相较于我们三人的惊讶,颛家的三人到没有什么惊讶,只有颛吉提出了一个问题,神情古怪的说道:“这么大的玉石,是怎么切割出来的?” “切割?”豆腐不明所以。 颛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玉挖出来就这样?玉挖出来的时候跟石头一样,只有切开外面的石料,才能得到里面的玉石,不过由于技术原因,古代切割玉石是个精细的活,而眼前这么完整的一块……嘶,不简单。”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中央的玉石走近,随着灯光的逐渐凝聚,玉石通透的质感更加清晰了,就在此时,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只见那玉石之中,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影子。 一个人的影子! 玉里面怎么会有人? 众人被这异象惊住,连忙夺步上前,随着灯光聚集的越近,里面的人影就越清晰,此刻,我们几乎已经站在了离玉石不过半米的位置,而这时,玉石中的人影,我们也彻底看清了。 那是个留在寸板头的男人,浑身 ,露出精悍的肌肉,甚至双腿间的东西都清晰可见。豆腐大惊,连忙挡在顾文敏身前,说:“大嫂,别怕,我保护你。” 这古怪的气氛中,豆腐一句话让顾文敏哭笑不得,说:“小窦,你保护我什么?” 豆腐正色道:“里面的人在耍流氓。” 顾文敏莞尔,紧接着说:“我在警局里,裸尸见多了,还解剖过。” 豆腐缩了缩脖子,说:“解剖?下面也剖么?” 顾文敏点了点头,豆腐浑身一抖,看了看我,紧接着目光移动,盯着我的裤裆,露出一个同情外加默哀的眼神,仿佛我就是那具被解剖的尸体一样。我气的够呛,心说这什么时候,这小子的注意力怎么总是跑偏,干脆直接踹了他一脚,让他待一边儿去别碍事。赶走了不着调的豆腐,我将目光重新移向玉石。 众人已经开始围着这个玉石转圈,都想找出这个男人是怎么进去的原因。我想当然的以为,这个玉石是拼接的,但众人找了一圈后,震惊的发现,这个玉石,竟然是浑然一体的。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进入玉石的? 这根本不可能! 再看那人,顿时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我忽然觉得,这不像玉石,像琥珀,而那个男人,就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 他双腿侧向一边,保持着一个跌坐的姿势,一手抬起,似乎在抵挡什么东西,脸部一半被手臂遮挡,但神情依然可以辨认,紧闭着眼睛,眼角周围呈放射状聚拢的皱纹,紧闭的嘴,这一切,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有点儿像被人用水泼时,那瞬间紧闭眼睛和嘴巴的神情。 越看,我越肯定自己的推测,不错,这不像玉石,更像是琥珀。我不由得伸出手准备去触摸,想弄清楚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玉,在伸出手的瞬间,顾文敏挡了一下。她很谨慎,给我递了一双手套,示意我戴上手套再说。但玉石这东西,除了眼力,触感也是一门学问,戴上手套哪里能感觉到,我摇了摇头,徒手触摸上去,瞬间只觉得冰冷光洁。 除了我以外,颛瑞等人几乎也开始抚摸这块东西。 从触感来看,它与玉无异,甚至有可能就是玉。 但玉中的人怎么解释?我仔细看着里面的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人浑身 ,从别的方面,无法判断他的身份,但他的发型却暴露出来,这是一个现代人! 不假思索,我们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定是爷爷那批队伍中的人。可是,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摸了一圈,众人毫无所谓,神色更加凝重起来。一个人,怎么会被活活的困入一块玉里?难道之前警示的危险,就是指这个东西?那警示信号,莫非就是这个粽子发出来的?我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却没有一个能被有力的证实。 由于众人的目光一进入墓室,便被眼前的东西所吸引,因此到忘记查看其它地方,就在这时,我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叫道:“老陈。” 我听出是豆腐的声音,估摸着这小子被我赶到旁边待着,这会儿应该反省完毕,便转头问他干什么,谁知这一转身,眼前却猛然瞧见了一张焦黑的人脸!一张如同被烧焦了的人脸,黑漆漆的与我面对面,鼻子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只留下一对黑幽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 这一瞬间,我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血液直往脑门上冲,眼前除了这张被烧焦的人脸,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便见这张人脸后退一步,一只手在脸上一抹,人脸竟然被摘了下来,露出豆腐那张欠揍的脸。 原来是面具。 饶是如此,刚才突然受惊时那阵手脚发麻的状态却没有立刻消失,我的目光在豆腐和他手里的面具上来回打转。豆腐估计是被我踹了,所以故意来吓唬我,但没想到我被骇的这么厉害,估摸着是看出我神色不对劲,也慌了,将面具一扔,忙道:“老陈,我、我……”紧接着屁股一撅,说:“要不你踹一脚吧,别生气了。” 我不气是假的,但见他主动认罪,也只能认命了,误交损友,自认倒霉吧。紧接着,我奇怪道:“你那什么面具,哪儿来的?” 豆腐一指墓室的东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霎时间吓的心头一跳,却见那面墙上,密密麻麻都挂满了这种面具,焦黑焦黑,只有两眼处留了两个空洞,嘴巴很大,紧闭着,嘴角往上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我们一开始都只注意着墓室中央的古怪人玉,却没有发现,在我们观察玉中人的时候,墙上的这些人脸,正诡笑的看着我们。 即便我此刻转头看着它们,灯光明亮,但在这些诡异面具的注视下,也觉得脚底冒凉气。豆腐嘿嘿一笑,说:“我刚才也被吓到了,谁让你赶我来着,我就想着吓你一吓,谁承想你小子比我还怂,脸都青了。” 我道:“你最好别提这件事,你一提起来,我就想掐死你。”同样是吓,但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任谁一转头就发现自己后面站了一个烧焦的人,估计都无法维持镇定。 ☆、第七十一章 门后有鬼 我俩的动静早已经引起其余四人的注意,众人的注意力立刻从玉中人转移到了墙上的面具上。顾文敏又惊又好奇,说:“这些面具,会不会就是兹木国人戴的面具?” 颛吉提醒说:“和悬尸阵戴着的面具不一样。”虽说当时离的远,但悬尸阵的面具是绿色的,和这些如同烧焦的人脸面具显然不一样。这阴暗的墓室中,古怪的玉中人,还有这如同烧焦一样的面具,究竟代表了什么? 之前给我们示警的又是什么东西? 颛吉胆子大,立刻走到了那面具墙边,随手拿下了一个,看了两眼,估计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便随手往地上一扔。就在他扔面具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发现,墙上漆黑的面具,数量有些不对。它们是很紧密的排在一起的,因此豆腐和颛吉摘下了两个面具,那扇黑色的面具墙上,立刻便露出了两个空缺,很是显眼。正是注意到这两个空缺,我才发现在面具墙的墙根处,赫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空缺,似乎曾经有人将那个地方该有的面具给拿下来了。 我不由得看向身后的玉中人,除了他的板寸头,几乎没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信息。 面具会不会是他摘下来的? 他是谁? 是不是爷爷队伍中的人? 他又是怎么进入这个玉石中央的?这些面具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的直觉,让我敏锐的将二者联系在了一起,但目光所见,面具,以及玉中的人,却根本找不到丝毫可以联系的地方。我对于兹木国的墓葬习俗不太了解,不过桂地先民,即便是在一千多年前,汉化也已经很严重,因此汉族的墓葬格局对桂地的葬俗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如果按照那时的制度来看,这个地下墓室,很可能是个井字形的墓,而墓主人则应当位于墓室的正中央位置。 只是,我们现在,又是处于井字形的哪条墓道之上呢?又或者,这个墓葬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间墓室同样有一扇石门,但让我们意外的是,石门是封死的。按理说,爷爷等人也进入过这个地方,石门应该被他们打开过才对。我走到石门前,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石门确实打开过,但又被人给封上了,而且在石门上,还用鲜血写下了八个令人发毛的字:里面有鬼!不要打开! “嘶。”我旁边的顾大美女紧跟在我左右,猛然瞧见这八个血淋淋的大字,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不稳了,说:“谁写的?”黑暗中,我们彼此相望,头顶的光芒互相交错,将对方的脸包裹在一片光晕中,我仅能看清她漂亮削尖的下巴。 这边儿的动静将其余人吸引过来,众人打量着石门上的字,颛瑞问我:“是鬼王的字迹吗?”我摇了摇头,既然他问我这个问题,便说明这字迹也不属于颛东来,很可能是那支队伍里的其它人。 颛吉摸着下巴,推测说:“这间墓室,只有这一扇石门,而门又被关上了,真是奇怪。”不错,古墓里的石门,和我们平时的木门可不一样,不是一个人想关就能关的,一般需要借助自来石,更高级一些的,还需要借助活动机关的推动力。 这扇石门能关上,并且门外有字,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我脑海里描绘着当时的情景,首先,石门的后面必须要有人,而且肯定不止一个人,只有后面的人反作用推动石门,石门才会关闭,而与此同时,石门外面也有人,并且那人在石门上用血写下了这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