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或许有吧,只是我没怎么留意过。” 对话行云流水,好似提前对稿过。 一方只是猜测,一方淡定接应,他不怕他查,查死了也查不到南珍的一根头发丝。 他能带她来,就能护她周全。 他再不是汀城的那个则冬,他再不会抛下她一人。 *** 巫拜黑拄杖从神坛下来,他的脚步缓慢,长袍拖地,踱到玉堂面前时,面目和蔼地说:“好了好了,我只是好奇而已。玉堂,特地找你来是想商量一下过年的年礼。” 年节总是一件大事,按照习惯,一般也是这个时候该要着手准备年礼了。 巫玉堂点点头,“长老有什么吩咐?” 巫拜黑笑着说:“今年,娇娇也该住过来了。” 他看着他,看出巫玉堂忘记了这件事。 巫拜黑用神杖拍了拍巫玉堂的肩膀,巫玉堂强忍着没有动。 “你这趟去,顺便把她接来。” 在巫玉堂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每个新年前的最后一个初一,是他唯一获得自由的时刻。 一年就那么一次。 如同外面世界的小孩期盼寒暑假,他期盼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他会去一个地方,会看到与他一样,被关在牢笼里的其他孩子。 他们一般命运,谁都不羡慕谁。 神坛上烈火燃烧,巫玉堂平平看过去,心中感慨,时间居然那么快的就溜走了,转眼便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刻。 他点点头,“我会的。” 巫拜黑重新踏上神坛,从中引出火种另外安置在别处,新的火种要一直烧到新年。 在新年里,火种被赋予某种奇特,在巫师的法事下,可以为全族祈福。 巫玉堂回头,视线与巫天玄交汇,两人都想到一件事。 记载中,这座城堡在新年里会难得一见的热闹,每一年新生的婴孩们将会在合适的时机被入进族谱,只不过,入族谱这一习俗,因为某些原因,已经暂停了很久。 只有巫玉堂见过那被巫拜黑供奉在神坛之上的族谱,几千年了,厚厚一卷,天头地角均有祥云,字体从古到今,记录了巫氏的一切。 在他小时候,巫拜黑摸着他的头说:“玉堂,巫家的一切,都靠你了。你不要怕,那些东西不会危险,你乖乖的,不要反抗。” 那时他小,很喜欢被巫拜黑这样摩挲,他乖乖的听话,不反抗,在那永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不能说话后,他开始了一段时间的反抗,每一次,都被压在神杖下,久久不能进食进水。 后来,他见到神杖就害怕,再也不敢妄想其他。 他慢慢习惯了新的自己,不会说话的自己,在黑暗中可以自如行走的自己。 他极其听话地学习和研究,极其顺从地进行每一项实验,制作新的药品,直到终于有能力逃离。 *** 天玄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从主楼离开后,巫玉堂回去看南珍。 动身在即,他将全部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南珍。 他在南珍的药里下了镇定的成分,只有这样,他才能陪着她。 在南珍昏睡的时间里,他就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她,不再碰她,抱她,亲吻她。 走之前,他换掉了药,命人一日三餐都要让她吃下饭菜和药汤。 他穿着外出的衣服,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交代:“我要出去几天,你自己在这里别怕,我把天玄留给你。” 这是巫天玄头一次不用跟着巫玉堂去楚家。 天玄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安排,从巫玉堂走后,他就守在房门口,寸步不离。 因为房间里,是对玉堂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爬走。少了点,以后多写点。明天是我一个人在医院照顾老爸,也不知道医生怎么安排治疗,所以暂时不带小电过去码字,明天如果太晚就停更一天。 不撒花就要哭了。 ☆、第63章 (7)... 楚家 那是一栋四进的大宅子,命定要嫁进巫家的小娘子就养在深闺内。 从几天前,仆人们就开始忙进忙出,真到了这一天,倒是清闲下来,只等贵客上门。 老嬷嬷束手看了看天,说道:“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 仆人们纷纷低声议论,未来的公爷与自家小姐能不能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忽然,有人跑进来,传报说贵客的车已经到了三里外。 楚家上上下下都紧了紧弦,一起迎出去。 车子停下,车内没有人催,车外恭候着多人,都是做惯了的,车后座上的人并未见得有多少感情,淡淡的,疏远的。 车门开,巫玉堂走下来,原本安静的迎接因为四年前他的归来,并且能够张口说话开始,多了些烦人的客套。 他抬起手,立在前头满头白发的老人恭敬地闭上了嘴,只是再三鞠躬。 一行人簇拥着他进去,年纪轻轻却被让座在上首,但他的身份当之无愧。 落座后,众人看他的眼色,不敢轻易出声。 玉堂照旧是不爱言谈,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将巫师的意思带到,寥寥几句,就说完了。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借着由头寒暄起来,他不答,就这么听着,气氛竟然也不冷落。 等大家都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了,之前的白发老人拱手说道:“请公爷进闺房一坐,娇娇已准备妥当。” 遵着老例,在接人回去之前,男方可以进去坐一坐。 巫玉堂慢慢点头,放下茶碗。 那杯茶他一口未动,只是捧在手心暖着,坐在上首,他就想到了小时候每年来这里一次,一开始的时候,一排站出来有二十几个小妹妹,慢慢的,一年一年过去,到他逃走的那一年冬天,那些人里活着的就只剩五个。 她们从小就被挑选出来,被楚家精心培育十几年,活着只为了一件事。 今天,在他来之前,楚家已经经过了内部大选,楚家的女人命长的不多,最终选出来的女人身体是最强壮的。 楚娇娇,是最后的人选。 *** 老嬷嬷引着巫玉堂往宅子深处去,穿过一树桂花,就到了房门口。 门被推开,眼前是一座薄纱屏风,影影灼灼可以看见有人坐在屏风后面,乖巧如玉。 嬷嬷想说话,被巫玉堂抬手制止,他启声说道:“我来接你了。” 娇娇的脚在桌下狠狠的晃了晃,她自小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不知最后这个在别人看来艳羡的机会,竟会落到自己头上。 隔着屏风,她抬头望去,影影灼灼,矮胖的嬷嬷身旁立着个高瘦男人。 这是她头一次听他说话。 他的声音她之前也想象过,从父亲口中听说他已痊愈后就一直在想象。 原来是这样的。 清清淡淡,如冬日静静绽开骨朵儿的腊梅,如夜里悄然落下的白雪。 娇娇被人扶着站起来,那道屏风撤掉,两人终于相见。 站在屋中央的女孩看起来温婉极了,是巫家历代选媳的标准。 再细看,不得不说,楚家的女儿虽向来柔弱,却是格外的漂亮。 原来是她。 巫玉堂认得的,这个娇娇是那些小妹妹中最淘气的。小时候被嬷嬷责罚,她熬着性子不哭,倒是让他印象颇深。 大概因为调皮,所以心性好,身体也就健康。 他在圆桌旁坐下,娇娇为他斟茶,他端起来抿了抿。 桌上有糕点,她往他手边推了推,玉堂垂眼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 娇娇见他不吃,自己捻了一块小口吃起来,白玉般的糖糕,一口咬下会落屑,着实不雅。 身后的嬷嬷想拦着,被巫玉堂一眼看过去,马上低了头。 “你们都下去吧。”他说。 于是,所有人都退下。 房间只有他们二人,此去,不知是祸是福。 很陌生的两个人,却要住到一起。 *** 他一直在看她房中的一幅古画,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都换做了笔墨纸砚和绣架。不知她真是这样过的,还是楚家做给他看的。 娇娇瞥了一眼入神的玉堂,不知那幅古画有何好看。 还不如手里的糖糕令人满足。 一个浅浅的瓷盘,只盛了好看的五块,娇娇抓紧时间,又仪态万千,又非常迅速地,咽下口里的糖糕,在嬷嬷进来前,拿起最后一块。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