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灵玉跟在她身边快十年了，早就同命一体，哪敢违背，她垂下眼眸，遮掩在心思，低声应道：“奴婢不敢，奴婢遵命。”

    此时早春三月，寒风料峭，夏绾绾接到薛素画的帖子，邀她去棠梨宫品茶，秉持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夏绾绾带着茗妆去了。

    虽说已经三月，但受倒春寒影响，前几日还下了雪。进了偏殿，一股暖流扑面而来，里面烧了几盆木炭，暖意十足。

    薛素画为了品茶还特地在榻上铺上坐垫，中间是一张矮桌，上面放着茶具，灵犀引着夏绾绾落座，她旁边坐着云姜。

    出乎意料的是宁贵妃也来了，叶修仪坐在夏绾绾侧对面，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莫婕妤进来后薛素画也走出来，脸上挂笑客气了一通。

    大家三三两两聊了起来，只有宁贵妃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神情淡然，云姜心里微动，抿唇笑着对她道：“娘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现在愈了，气色可是差了很多呢。”她刚进宫就得罪了宁贵妃，后来吃的苦头让她一直后悔，所以学聪明的云姜也经常找机会不留痕迹地讨好宁贵妃。

    宁贵妃闻声淡淡道：“本宫好着呢，不必云贵仪操心。”

    云姜温颜悦色地笑说：“嫔妾以前在家无事喜欢用花泡茶喝，对气色也有帮助，娘娘若是需要，嫔妾可以写好方子给娘娘。”

    宁贵妃眉眼一动，似笑非笑：“那就谢谢了。”

    莫婕妤颇感兴趣，急忙插话问道：“不知云贵仪说的花泡茶的方子有哪些呢？”

    “很多，玫瑰花不气，洛神花养颜，茉莉花清神，花香茶香，对身体也有好处。”云贵仪娘娘的声音如莺啼，面容动人，确实很吸引人。”

    莫婕妤也想要，眼中闪过一抹渴望，可平日她也嫉妒云姜，经常出言不逊，现在讨方子又好像说不过去。

    云姜看出她的小心思，按捺住心里的嘲笑，面上温柔问道：“莫婕妤娘娘也要吗？到时嫔妾给你也送一份去。”

    莫婕妤顿时眉开眼笑，像捡到宝一般：“多谢云贵仪。”

    宁贵妃嗤笑地转开眼，扶不上墙的东西，眼皮子竟是这么浅，一点小恩小惠就将她收买了。不过云姜确实比刚进宫要长脑子的多，几个月下来，一点一点收服着人心，果然不简单。

    夏绾绾正在喝茶，云姜顺势说道：“夏贵嫔，我也给你送一份吧？”

    望着云姜亮晶晶地眼睛，夏绾绾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点点头笑道：“好，有劳了。”

    “真对不住，我来迟了。”良妃人未到声先来，随即一身雪白色上好狐皮织锦大氅将所有人引去注意力，落座后阿彩将她的大氅脱下，露出里面穿的绯红八团簇喜云妆飞花锦袄，喜庆又张扬，刺得在座的女人们眼睛微眯。

    正红色的衣服除了皇后没人有资格穿，但良妃偏爱银红、绯红、水红这些颜色，不知道是恶趣味还是真喜欢。

    她的座位正对着云姜，待她坐好，阿水又将怀里的东西递给良妃，就是上次见着的那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薛素画笑着问道：“这猫看着倒很漂亮。”

    “这可是北诏的波斯猫，宝贵的很呢。”良妃小心地摸摸怀里的猫，口吻得意洋洋，“是北诏使者来访特地给我带来的，陪我解解闷。”回不了故乡，能见到东西也会觉得格外亲切，所以她很爱这只猫，走哪带哪。

    莫婕妤张望几眼，羡慕地道：“娘娘真是受皇上宠爱，能留下这么个小机灵养在身边。”

    良妃最喜欢莫婕妤这样直白的拍马屁，扬起嘴角有些飘飘然。

    宁贵妃喝了口茶，勾起唇角，若有所思道：“良妃可好看好这畜生，小心伤了人。”

    良妃凤眼微挑，顿时不悦回道：“这是小白，是很名贵的波斯猫，不是什么畜生。”

    宁贵妃诧异道：“哦？还有名字啊？”

    良妃讥讽笑道：“那是当然。不过也怪不得宁贵妃不认识，平日哪能见到这么名贵的猫呢。”

    “可畜生就是畜生，取了名字就妄想能变成人了么？” 宁贵妃脸上露出淡淡的讽刺，若有所指。

    “你……”良妃立马脸色遽变，咬牙切齿地看着宁贵妃。该死的宁清瑄，自从彻底撕破脸皮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输阵。

    薛素画及时插言，笑容如春风拂面：“两位娘娘先喝口茶再聊，这是早春茶，家父特地送来的，还请各位来品尝。”

    这次薛素画就邀请了夏绾绾、云姜、宁贵妃、良妃、叶修仪和莫婕妤，也不得不说薛素画手段高明，宁贵妃卖她面子，良妃对她也还算和气，不过也不排除太后娘娘为她撑腰的可能。

    “早春茶？那嫔妾倒是有口福了。”云姜娇小，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良妃看着她满脸笑容就觉得刺眼，出言讥讽道：“真是小家子气，连早春茶都没喝过么？皇后娘娘那好茶不少，看来也舍不得给你喝嘛。”云姜站在皇后那边，给她下过绊子，这让良妃气得要死找云姜的茬，可惜皇后处处维护，云姜又小心翼翼，也没让良妃真正出口气，平时一有机会她就会出言挑衅。

    不得不说良妃口舌恶毒到一定境界，而且口无遮掩，云姜脸一红，没有接话，笑话，这里没有皇后娘娘也没有皇上，她若与良妃顶上，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良妃尤不解气，又道：“也不知到时皇上会选谁跟着去春巡，反正依我瞧，那些个跳梁小丑是没可能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薛素画笑着接过话：“我倒听说皇后娘娘有意让夏妹妹和云妹妹一同前去。”

    良妃脸色顿变，投向云、夏二人的眼神比刀子还利，丹蔻指尖刮着杯面，发出刺耳的“刺刺”声：“宛昭仪这话可不能乱说，听说？听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虽然之前略有耳闻，可在她心底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其他人都在心底暗自发笑，良妃的权势一天不如一天，连这点消息都传不到她耳中，最可笑的是她仍然不知，还沉浸在自己是最受宠爱的后妃上面。

    薛素画见好就收，微笑道：“良妃娘娘说的是，不过是小道消息，我不该听信。”

    良妃脸色稍霁，好在这时候连翘带着两个奉茶的宫女进来了，开始摆放茶具和茶杯。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小巧的红泥紫砂杯，一个奉茶的宫女熟练地开始倒茶。

    在给云姜倒茶时恰好就出了状况，一不小心把茶杯给打翻了，茶水都流到了桌上，还有些许溅到了云姜的袖子上。

    “奴婢该死，云贵仪娘娘恕罪啊……”奉茶宫女吓得立马就跪在地上求饶，一旁的良辰和美景连忙给自己的主子擦拭。

    灵玉也急忙赶了过来：“没用的东西，怎么做事的？”说着也急忙擦桌子，不然茶水四处蔓延。

    良妃最先出言：“这棠梨宫的宫女还有这样笨手笨脚的？赶紧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按理说薛素画是主人，最高位份的是宁贵妃，于情于理都轮不到良妃说话。

    “良妃娘娘饶命啊……云贵仪娘娘饶命啊……”奉茶宫女哭着磕头请罪，三十大板不是要她的命吗？

    “饶你？这可是云贵仪，惊扰了云贵仪，打死也活该。”良妃红唇微翘，漫不经心地抚着怀里的波斯猫。

    “罢了罢了。”云姜连忙站起身说道，“不碍事，也没烫到嫔妾，袖子不过才沾了一点，饶了这丫头吧。”

    第二十七章 打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