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盛青青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被优待的一员，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指责这种行为。 她甚至一直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在6班同学义愤填膺的时候，她保持了沉默。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许韬。 这些日子的熟视无睹，盛青青几乎已经忘记了许韬的存在。很奇怪，本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人，竟然能够轻易地忘却。于她而言杨珊甚至都超越了许韬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 就像现在，盛青青脑海中莫名回放着许韬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怎么都停不下来。 “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拉下来——” 盛青青忍不住偷偷看了许韬一眼。 这个少年脸上的义愤填膺，果然比其他人都重。 许韬在6班也是差生，理所当然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一类人，边上又有个盛青青，思维难免走极端。遇到类似的事情，便不由得把自己代入其中，从而为7班的人愤愤不平。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盛青青一直没看出来而已。 可是，许韬可以心胸狭隘，没关系。但盛青青依旧无法接受他的报复。 在她看来，嫉妒、愤怒的心情并不能完全由理智控制，行为却可以。不管怎样的原因，都不是打着报复的名头伤害他人的理由。 盛青青并不操心许韬会为7班的人强出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得有契机不是？再者即便表现得再愤怒，许韬并不真是心里完全一点计较都没有的人。 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情绪该表露，什么情绪该隐藏。 像大伙儿愤愤不平，他更加愤愤不平。 对盛青青的不满，反倒一直蛰伏在心底，直到给了她狠狠的一击之后。 说到底还是盛青青太天真。 不过，许韬是怎样的人，以后会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提到了此事。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对1班的责怪不过轻轻带过，反而教育他们要谦虚为怀，不要太过张扬，更不要随意与人冲突…… 盛青青总觉得听到了来自许韬的冷笑。 也不知道是他笑得太大声，还是在记忆中这声笑太深刻。 无论如何，想到许韬总是让盛青青格外头疼。而她今天头疼的频率显然是前所未有的高。 一直到排练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讨论打架事件。王启山有些郁闷，早知如此他就不扩大影响了。可是他不站出来说说是什么情况，不明真相的群众们会八卦得更厉害。 “行了行了，别管他们了，正事要紧。”王启山提醒。 “反正最后一等奖也会给1班。”有人嘟囔道。 王启山瞬间变了脸色：“说的什么话？众目睽睽下还能有偏颇不成，汇演比的又不是成绩。” 那人见王启山训斥，反而梗着脖子辩驳：“难道我说错了？评分的不是我们，是那些老师，你敢说他们不会偏向1班？成绩好不就是一切了，即使他们演的是坨屎，老师们也会觉得香——” “砰！” 一声巨响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6班同学一惊，纷纷回头，就见楚江正抄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食堂门口，目光阴冷。 ☆、第15章 再度挑衅 上次抢地盘的事，虽然是楚江开玩笑，仍让这帮子参加排练的人记忆犹新。 所以他们对楚江的看法说不上太好——蛮横无理，自以为是。当然男生看脸，给她加了几分，改叫“有傲气的本钱”。但楚江不是真心要抢地盘，还是让他们稍稍改观了一些。总之在这些人的印象中，楚江虽霸道骄横，也不过是爱开玩笑爱发大小姐脾气而已，并不真正把她当回事。 所以当他们心中的冷艳大小姐摆出了要干架的姿态，他们才惊觉楚江原来不只是逞口舌之快的人！该挑衅的时候挑衅，该动手的时候动手，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手软。主要是楚江平时看着虽然盛气凌人，比起杨珊还是多了几分懒散，现在气场全开，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直立，没有人怀疑她只是说说而已。 就连盛青青都被震撼了。她算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可像楚江气势这么强的，真心少见。而且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高一学生而已。 难怪王启山比不过……难怪连王启山都觉得她变态啊。 可是记忆中的楚江，即便雷厉风行铁血无情得罪了不少人，至少不是这么霸道冲动的人。 “刚才是谁说话的，站出来。”楚江冷冷地说。 那人压根不敢和她对视，哪里敢站出来！ 王启山虽然恼怒他乱说话，可作为班长，他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楚江，你听我说……” “刷”地一声，楚江手中的棍子猛地往前一挥，正好打在王启山的鼻尖前！ 王启山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你冷静点，冷静点！” “难道我不够冷静？”楚江问。 王启山和楚江好歹打过几分交道，对她的品性也了解一二。这女人平日里傲归傲，却不是杨珊那种看不起别人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而是把所有人掌握在手心里仿佛世界都任她嬉笑怒骂。虽然这种感觉总是让人非常不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楚江再乱来也还是有分寸的。对比一看，现在面无表情的楚江当然是冷静的，可是她的怒火也在空前燃烧啊！ 王启山早知道楚江不能惹。或许是他在她手中吃过太多亏，或许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楚江很变态。可他从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楚江的可怕。 除了她还有几个学生能冷静地抡起棍子跟一群大男人叫板？ 到底是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楚江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见多了她的轻佻放肆，反差之下更让人觉得充满压迫感。 6班的人几乎都被她震住了。在她面前仿佛连吭一声都费劲。 明明……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王启山感到自己的男性尊严再一次被践踏。他确实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楚江要是没事找事他还能大度地原谅，只是不是，完完全全就是他被压制而已。再怎么宽宏大量，王启山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处处压着一头？ 王启山莫名地就起了好胜之心。当然他不会知道日后自己真的能够成为楚江的劲敌，此刻的他不过单纯想要胜过楚江而已。 他也想偶尔打败楚江一次啊。 尽管看来希望那么渺茫。 现在的他，只能沉默着。 楚江本来也不是要找王启山的麻烦，见他不说话，自然不客气地说：“让开。” “楚江，我很抱歉我们班同学说了冒犯的话，但是……”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揍！”楚江说话的时候，手中的棍子也轻微地抖了抖，甚至几度抵到了王启山的鼻尖。 杨珊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去将王启山拨开，然后瞪着楚江：“你够了！学校是你可以随便动手的地方吗？还是你想像你们班同学打伤7班同学一样打伤我们班同学？你们1班未免也太嚣张了！” “关你什么事？”楚江斜睨了一下她。 杨珊朗声道：“只要我还是6班的人，就没有跟我无关的事。” 6班的同学简直大开眼界。楚江大发脾气已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为冷漠、除了王启山和盛青青外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杨珊居然会第一个冲出来抱不平。真是人不可貌相。 除了惊讶感动之外，还有羞愧。 尤其是王启山。纵然他和杨珊相熟，也没料到杨珊会为他，或者说为班里出头。甚至面对着楚江毫不怯懦。 比不上楚江也就罢了。连杨珊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他做不到？ 他这个班长当得可真够窝囊。 相对而言盛青青算是最淡定的人。 可以说她比在场的人都要了解楚江。将来要成为学生会会长、震住全校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气场都没有？本来就是6班的人说人坏话被听到，气势上已经低了一节，再加上生气的楚江气势格外强烈，6班人大惊之下自然节节败退。 至于杨珊，本来她就是不服输的性格。虽然看着冷漠，其实比谁都要关心身边的人。楚江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而且……她真的很在乎王启山啊。 盛青青倒是没想到王启山会妄自菲薄。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腹诽班长大人想太多。本来王启山一个大男人，不好对楚江做什么，杨珊出面就很合适了，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嘛。再者王启山是班长，直接代表了6班的形象，做什么都要先从大局考虑，掂量一下会不会产生不良影响。因为6班同学的发言已经输了一截，他对上楚江自然畏首畏尾。而杨珊呢？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她只是单纯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但是，世事不可料，没准经此王启山才能成长为足以与楚江抗衡的男人呢？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好说话下去。想在学生会立足，除了人缘，还需要一定的魄力。这点，现在的王启山还不够资格。 不料楚江一挑眉，问：“6班的事情当然和你有关，那么1班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管。” 杨珊一噎：“你……你当然可以……但是没必要动手！而且还威胁我们班班长。”“我可没让他拦着我。” “如果不是你要打人的话他当然不会拦你……” “如果不是你们乱说话我当然不会动手。” “这……” “你可以为你们班出头，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班被人肆意辱骂？”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题似乎回到原点了。 杨珊一脸纠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也是她平日不善言辞，其实她只要认准楚江不能在校园内随意动用武力就好了。可楚江好歹也是辩论赛第一名，连王启山都拼不过，轻轻松松就能把杨珊绕进去。 盛青青忽然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感受到杨珊在向她求助，尽管杨珊一句话都没说……难道是她的错觉？可是盛青青还是在看了许久热闹后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了。 既然王启山和杨珊都能承担起责任，那么她……也要面对才是。 如果迈出这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那么重生的意义在于何处，继续安守本分平庸地过完一生？ “楚江同学。”盛青青说，“很抱歉我班同学出言不逊伤害了您。但是，我相信您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您可以让他道歉，而不应该动手打架。” 相比王启山的瞻前顾后、杨珊的一时脑热，盛青青的话说的不算得体，但胜在态度温和，不卑不亢。 这个时候能保持冷静已经很难得了。 楚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你是盛青青？” “是。” “那你让刚刚那人跟我道歉。”楚江把玩着手中的棍子，看似漫不经意地说。 所有人顿时刷刷地看向之前乱说话的人。 那人再有不满，也不敢在这种场合造次，况且楚江实在太吓人了。他赶紧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