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冯妃却被她的话乱了心思，竟是连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幸而苏云同也没有看见，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娘娘这话，可是折煞臣妾了。娘娘是后宫之主，平日里操持公务辛苦，想必没什么空闲来看景儿，所以臣妾才会斗胆，请皇后娘娘到这里来。能让娘娘赞赏，臣妾就放心了。” “你有心了。”苏云同点点头，游目四顾，御花园的风景果然很好。可怜自己自从进宫之后，先是因为寒冬天冷，御花园亦是一片凋零，所以没看过什么景色。之后虽然天气渐渐转暖，但自己又因为忙于宫里的杂事，根本无心欣赏这些。 要不是今日冯妃忽然邀请自己来着御花园散心，自己怕是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呢。 不过，冯妃今日应该不会是单纯的让自己过来赏景的。到底是因为晋位的事情而感激自己，打算拉拢关系，还是另有图谋，还要再看。 苏云同其实有些不耐这宫里的弯弯绕绕，不过没奈何，别人不肯放过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身后传来阵阵轻笑声，苏云同转头看去，却是许多位嫔妃簇拥着姚贵妃，正往这里来。 苏云同心头一动，朝冯妃看去，便觉她脸上十分不自在。她心下了然，原来冯妃今日如此用心良苦，乃是为了让自己在御花园碰上姚贵妃？ 可这又有何用处？不管是在坤华宫还是在御花园，自己的身份就是皇后，其他人偶读不得不顾忌。难不成在坤华宫姚贵妃不敢和自己正面相对，在御花园就敢了不成？ 不过也难怪。如果这件事本就是姚贵妃安排的，说不得她还真的就敢这么干了。毕竟人家是有大靠山的，纵然犯了错，恐怕也只会被训斥一二，然后象征性的处罚一下就完了。 想到这里，苏云同叹气，所以说她不喜欢跟开挂的人玩，动不动就找家长告状什么的最没品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在这里。”姚贵妃一行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纷纷过来见礼，姚贵妃看上去对苏云同没什么敌意，含笑道，“娘娘怕是从未见过宫中景色，此番可要好生赏赏了。” “姚贵妃说得是，难得有闲暇，本宫自然要好好赏一下御花园的景儿。”苏云同也笑道，“幸好本宫就是后宫之主，这御花园也没有长脚，不会跑掉，放着慢慢看，也是一样的。姚贵妃说呢？” “娘娘说的自然有理。不过臣妾是看着这种风景长大的，即便再好看，看多了也觉无趣。倒是皇后娘娘，听说是在民间长大，不知那里的风光，和这皇家锦绣，又有何不同？”姚贵妃走到苏云同身边，施施然坐下，笑着问道。 这下苏云同明白了，原来姚贵妃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要跟自己针锋相对。 不过，看到周围嫔妃脸色各异，显然是也听到了自己的身份问题，苏云同明白这是姚贵妃的另一个目的——如果皇后是世家贵女，宫里的女人纵然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面上也必须服从。可如果皇后只是个民间来的没见识的村姑，就别指望后宫里的女人听话了。 她当然不会让身份成为攻讦自己的地方，何况自己的出身完全没有问题呢？“姚贵妃这话，本宫可有些听不明白了。本宫自生母亡故之后，便一直潜心在佛前为亡母祈福，因此倒是没有和京中的各家闺秀来往过。不过这在民间长大，却是从何而来？” 世家大族，往往即便是礼佛，也是在府中划出一个地方即可，所以苏云同这么说，根本不用担心别人找出问题。毕竟她不出门，谁会知道苏家有没有一个大小姐在家中礼佛？ 至于苏家，现在自己是皇后，他们还对自己有所企图，就自然会帮忙遮掩此事。毕竟若是自己在民间长大这件事爆出来，那就是欺君的大罪。 “许是臣妾听错了。”听到苏云同的质疑，姚贵妃立刻转了语气。反正她又不是为了这个来跟苏云同争执，只不过是给其他人提个醒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来给姚贵妃上茶的宫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就失手打翻了茶盏，淋了姚贵妃一身。 姚贵妃脸色一变，那小宫女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姚贵妃身后的大宫女采宜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是怎么伺候的？竟然敢冲撞贵妃娘娘！来人，拉出去，送到尚刑监！” 那小宫女闻言，抖得更加厉害，从苏云同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小脸煞白，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滴落在地上，却只是瑟缩着身体，不停的求饶，“奴婢知错，贵妃娘娘饶命！” 姚贵妃脸色铁青，站在一边看也不看那小宫女，采宜皱了皱眉，冷冷道，“来人，赶快拉走！别惊扰了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诸位娘娘的雅兴！” “慢着！”原本苏云同是不想管这件事的。毕竟姚贵妃是皇上的表妹，那宫女也的确有错，在这种事情上跟她争执，对自己没好处。但既然采宜已经牵扯到了自己，苏云同就不得不站出来表示自己的态度了。 姚贵妃转头看向苏云同，脸色不愉，“莫非皇后娘娘还想包庇这丫头不成？！” ☆、第31章 来他也有温柔的时候 “贵妃言重了。”苏云同看向姚贵妃，“虽然这丫头有错，但罪不至此。再者现在虽是春暖花开，但到底还有料峭风寒，贵妃还是先回去换了衣裳才好，免得伤了风。至于这丫头，等贵妃心平气和了，再来谈处置的事不迟。” 姚贵妃冷冷一笑，“只要皇后不多言，本宫将这罪婢送去尚刑监，立刻便能回宫更衣了。还是说，皇后娘娘要仗着自己六宫之首的身份，包庇这个贱婢？若真是如此，怕是不能服众吧！” “贵妃误会了。本宫并非是要包庇她，只是不想让贵妃盛怒之下，随意处置她罢了。尚刑监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若是她被送进去，还有没有命出来，也是两说。”苏云同吸了一口气，道。 姚贵妃冷笑，“说来说去，皇后就是要阻止本宫处罚这个贱婢！别人会怕你皇后的身份，本宫可不怕！皇后若是如此偏袒，在本宫看来，也不配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苏云同虽然知道姚千喻对自己肯定是很不满的，但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真的就这么说出来了。事已至此，根本不再是一个小宫女的事情，而是皇后跟贵妃，谁能压服住谁的问题。 就算苏云同心中不想，也只能别无选择的保住这个小宫女了，否则的话，今日之后，自己皇后威严扫地，将来恐怕就只是一个坐在后位上的傀儡，失去所有的主动权。 苏云同一直都知道自己地位不稳固，而且身后根本没有任何力量支持。皇上看上的是她苏家嫡女的身份，苏家是希望她做了皇后，给苏家带来好处，她要维持尊荣，只能平衡两边，一旦自己失去用处，那么会同时被两边抛弃。 “贵妃这话，本宫倒是不解了。本宫身为皇后，有管理后宫的职责，见到贵妃你随意责罚宫女，生怕有损你的名声，所以前来劝说，贵妃纵然不喜，也该多多思量。若是传出去，说贵妃性情残暴，虐待宫女，怕是也不大好听。本宫自然有规规劝贵妃的职责。”苏云同道。 姚贵妃咬了咬唇，忽然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皇后娘娘，我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宫女冲撞了我，打湿了最喜欢的意见衣衫，想要给她个教训罢了。毕竟在宫里伺候，原就该小心翼翼，若是总是出错，将来难免会出大事。可是皇后娘娘为何苦苦相逼，一定要说是臣妾居心叵测，想要责罚这个小宫女？” 采宜连忙上前扶住姚贵妃，对苏云同道，“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身上的衣裳都被打湿了，求您先让奴婢送娘娘回宫换件衣裳吧！” 苏云同先是愕然，但是她毕竟是看多了宫斗戏的人，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这看的宫斗场面多了，对现在这个局势，也多少有了猜想。 果然她转过头去，就看到叶峥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苏云同一边做出惊讶的表情，上前行礼，一边在心里想到。 应该没有看全。毕竟如果从头看到尾，自然就能够看到姚贵妃的无理取闹和不自然的转变，所以很显然是从姚贵妃忽然转变态度开始的。 所以，自己百口莫辩。苏云同忍不住笑了笑，姚贵妃这一招还真是老套，而且简单，一看就能够明白。 但她倚仗的从不是天衣无缝的计谋，赌的却就是圣心。纵然自己知道她是在演戏，又如何？若是皇上相信了她，那自己纵然说上一百句，都是不管用的。 姚贵妃此时也终于在采宜的搀扶下，娇娇怯怯的上前来行礼请安。叶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跟看苏云同时截然不同。虽然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温和了许多，连站在一边的苏云同，都能察觉到他声音里带着的柔和与关心，“贵妃不必多礼，快起吧。” 等姚贵妃站起身，叶峥的视线落在她湿了一片的衣襟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方才这个宫女不合失手将茶盏打翻，冲撞了贵妃娘娘。”苏云同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 那小宫女本来听得姚贵妃一定要将她送去尚刑监，就已经被吓住了，这会儿见着皇上前来，更是害怕，连忙“砰砰砰”的开始磕头，口中叫道，“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皇后娘娘救命！” 叶峥闻言，不着痕迹的扫了苏云同一眼，微微蹙眉。 这小宫女对着自己和贵妃，只叫着饶命，却叫皇后救命，可见皇后在宫里的名声极好。要么就是她当真是个慈善的，要么就是太会做戏。叶峥自然更愿意相信是前者，但是皇后虽然进宫月余，但他还是时常觉得看不透自己这个皇后。 “皇上，臣妾本没有打算重罚这个宫女，不过是想给她哥教训罢了。可是皇后娘娘却说臣妾心思恶毒，要置这个宫女于死地，不许臣妾责罚于她。臣妾不过理论几句，皇后便说臣妾对她不敬。皇上，虽然皇后有教导嫔妃之责，可是也不能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呀！”姚贵妃柔柔弱弱的倚在叶峥怀中，泫然欲泣。 叶峥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抚安慰，同时低声道，“别伤心了，皇后未必便是那个意思。再说，万事有朕做主，你不必担心。” 姚贵妃感动的抬起头来，看向叶峥，“皇上对臣妾真好。” 苏云同在一边，忍不住抖了抖，觉得自己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可从来不知道，原来叶峥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看那温柔的眉眼，听那低沉的声音，和面对自己时的面无表情跟冰冷声音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倒不是说苏云同嫉妒姚贵妃，妈蛋如果是这种温柔的话，还是算了吧！如果皇帝用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跟她说话，她真的不保证自己不会出手打人…… 所以最后忍无可忍，她终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那一边含情脉脉的气氛，“咳，皇上，这小宫女还跪着。既然皇上来了，就请皇上处置吧。臣妾毕竟初进宫，许多事情都还不熟练，万一做错了，反而不好。” 皇后将姿态摆得那么低，叶峥也不好说什么，挑了挑眉，也不看地上的小宫女，淡淡的吩咐道，“如此就将人送去尚刑监，让他们量刑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个小宫女日后的命运。苏云同心中叹息，努力了一把，终究没能救得这个小宫女不说，反而还令她陷入了更加糟糕的境地。 ——姚贵妃的性子，苏云同可不信她会不记恨今日之事，不能对自己发作，这个小宫女自然就成了倒霉的对象。 但既然是叶峥发话，她现在自身难保，也只能点头应是。听到皇上的话，自然有人上前，将那宫女拖走。那宫女也不知是认命了，还是知道再大声喧哗，会惹得主子们更加的不悦，只默默的由着人将她拉走，倒是一直扭着头看向苏云同这边，像是在期望她开口救人。 苏云同避开了她的视线，心里有些难过。但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自己是无法更改的了。最多日后设法照料一番，不至于让她殒命在尚仪监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宫里这种地方，哪怕是苏云同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努力的适应，更不用说这个小宫女了。 若是她自己不能振作奋发，努力适应宫中生活，纵然自己，也保不住她的。 等人走远之后，叶峥才看向苏云同，淡淡道，“贵妃受了惊吓，朕送她回永寿宫，顺便去永福宫给母后请安。皇后可要跟着一起去？” 苏云同笑着看了脸露不悦的姚贵妃一眼，摇头道，“臣妾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去打扰母后清修了，免得扰了母后的安宁，便是臣妾的不是了。” 叶峥点了点头，揽着姚贵妃正要走，垂眼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道，“皇后，贵妃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那么稳重。若有什么事，皇后多担待些，别为难了她。” 别为难了她。这是叶峥第二次对自己说这句话，同样是为了姚贵妃。 第一次的时候，苏云同心中一面不忿，一面好奇姚贵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够让叶峥如此用心。 然而这一次，她想起叶峥对着姚贵妃时那种温声细语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讽刺。 怎么就忘了呢？自己和姚贵妃在皇上心中孰轻孰重，一眼便能够看清。再去比较，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最后，她微微垂下头，恭敬的应道，“臣妾知晓了。” 靠在叶峥怀中的姚贵妃看到苏云同的样子，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第32章 一颗吃心 事情发生之后再去回想御花园的事情，毫无疑问是姚贵妃的一场阴谋。其实这布局十分粗糙，可叹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发现，就一脚踏了进去。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呢？不是今天，姚贵妃也会再找机会，总有自己逃不过的时候。 只要她的圣心还在，这个结果，就是不可避免的。想通这一点，苏云同也就宽心了，反正避免不了，晚来不如早来，早死早超生嘛。 不过，苏云同原以为，叶峥既然对姚贵妃如此在意，接下来肯定会去安抚姚贵妃的，所以接下来，当然没有自己啥事了。回到坤华宫之后，她处理了一点事务，吃了饭，小睡片刻起来，就将早上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所以叶峥在她沐浴的时候忽然来到坤华宫，实在是出乎预料。 其实这是苏云同误会叶峥了。姚贵妃这种计策，苏云同都看出来了，叶峥岂会看不明白？他之所以维护姚贵妃，也是因为姚贵妃是他的表妹，在他眼中，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如同他对苏云同所说的那样。 既然是不懂事，那自己就应该多容忍些。而皇后身为自己的妻子，自然也该对贵妃容忍些。 这种“夫妻共同进退”的想法出现得十分自然而然，在叶峥眼中，苏云同也应该如此想才是。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在苏云同眼里，她已经被表哥表妹的“深情厚谊”雷翻了。 但虽然叶峥能够体谅姚贵妃，却也不会无限制的容让。现在选择来坤华宫，而不是永寿宫，就是一个体现。 他今日当着其他人的面，保了贵妃，也就是相当于下了皇后的脸。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怕是明日后宫的风向就要转变了。叶峥将苏云同娶回来，可不是为了让后宫乱起来的。所以他跟太后商量过后，决定还是要过来安抚一下苏云同。 只要他对苏云同一如既往，那些苏云同已经失宠，后位不稳的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只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皇后黯然神伤，也不是强装笑颜，而是……在洗澡。 所以当苏云同匆忙的披了衣裳，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就跑出来迎驾的时候，叶峥心里居然也难得的生出了几分怪异之感。他暂时解释不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如果是苏云同的话，就能够用一句话精确的概括出现在的心情：“导演你剧本给错了吧！” 这种心情只是一闪而过，叶峥也没有在意，因为注意力都被衣衫不整的苏云同吸引过去了，所以他连忙快走几步道，“皇后起身吧，咱们进去说话。”言下之意，这么站在外头，实在是不妥，有失皇后威仪。 苏云同巴不得。正如她今天跟姚贵妃说的，这时候虽然天气渐暖，但是春寒也的确还在，尤其是今天没有太阳，有些干冷。她就这么站在外头，身上都吹凉了。所以听了叶峥的话，连忙将人引进去，然后道，“皇上恕罪，容臣妾先进去更衣，免得冲撞了皇上。” 叶峥咳了一声，让她进去了。说真的，虽然什么都做过了，但是那都是在烛火熄灭之后，重重帷帐之中，所以乍然看到苏云同这种样子，叶峥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自在，苏云同要去收拾齐整，他自然是答应的。 不一会儿苏云同就出来了。毕竟不能让叶峥久等。她的头发没干，所以只是随意的扎在脑后，衣裳倒是换过了正式的见客衣裳，重新给叶峥见礼之后，才坐下来说话。 “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苏云同有些好奇的问道。按理说，这时候不是应该在永寿宫安慰“嘤嘤嘤”的姚贵妃么？居然跑到坤华宫来，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叶峥道，“今日之事，朕知道，定是表妹任性了。不过你是皇后，她不懂事，你不必同她计较这些。日后也多多容让一些。”在他想来，贵妃是自己的妹妹，也就是皇后的妹妹，忍让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应该的。 不过说完之后，他才忽然不自在起来。虽然这就是自己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要跟皇后解释？直接吩咐就是了。 然而他没有想过，贵妃首先是他的贵妃，然后才是他的表妹。所以这话听在苏云同耳中，便是叶峥对姚贵妃毫无道理的纵容。纵容也就罢了，反正那是他的表妹，他的宠妃，但是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强调呢？ 她咬了咬唇，“皇上，怕是不成。臣妾是一国之母，要做天下表率，自然应该公正严明，岂可因为贵妃年纪小，便纵容于她？皇上也该听过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上若是为贵妃好，就该好生教导，而非肆意纵容。臣妾身负教导之责，却不敢苟同皇上之意。” 叶峥闻言，脸色微微一敛。虽然说他总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苏云同却能够肯定，他一定是生气了。说不定还在心里觉得自己不识抬举。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是原则问题。涉及到皇后的威仪，纵然会让叶峥不喜，也不能退让。不然让了这一步，日后就会被姚贵妃步步紧逼，直到退无可退。 而到了那一天，皇上又可会如同今日维护姚贵妃一般的维护自己？ 当然是不会的。苏云同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都要自己去维护，既然如此，纵然是面对叶峥，也不能退缩。如果他真的是个通情达理的皇帝，就该知道自己说的才是对的。如果他坚持，那答应又何妨？只是，自己恐怕要提前找退路了。这么个皇帝，明显不靠谱。 但是叶峥显然还算是个靠谱的皇帝，他看了苏云同一眼，直到苏云同心中发毛之后，才缓缓道，“也好，皇后知道分寸就好。” 苏云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都怀疑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有胆量跟叶峥对着干了。当他盯着自己，毫不保留的释放皇帝的威压的时候，真的让人完全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