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还沉浸在这恋爱氛围里的乔乔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然想要迅速的跨越过恋爱的阶段，马上进入婚姻生活了。她这些天就觉得嘴角像习惯性抽搐一样，一直翘着根本就放不下来，就连大灰偶尔调皮随地便便，她也能带着笑容去清理。 若说从前曲力的偶尔出现是一种惊喜，那么现在，她从早上朝阳初升就开始期待着黄昏的到来，待太阳刚刚西斜便开始控制不住的看向墙头，等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每天的这个时间，都是乔乔最高兴的时候，当曲力出现在她视线的那一刻，她便觉得世界圆满了。 最近曲力出现的越来越巧，每次都是她刚推门出屋，曲力就会恰好的出现在她眼前，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更是让乔乔觉得无比幸福。 这种每天翻墙偷偷见面的日子，带着禁忌的刺激放大了爱情的甜蜜，让乔乔很是享受。只是想到每次曲力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相见而臭着的脸，乔乔就觉得十分好笑，古代谈恋爱，真的不易啊。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到村里，怀里揣着买给乔乔的蜜饯果子，曲力稍微有些心急。此时早已经过了平时他们约见的时间，他也没想到今天进镇里事情会这么多，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一想到每次他到乔乔那里的时候，看着她仰头等待的样子，曲力心里就不大是滋味。 年幼时的他曾经有过那样等待的时候，那种滋味在他这些年的经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是他想抹也抹不去的苦涩记忆。正因为如此，他更见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要经历这个，所以每天他都尽量早一些到乔乔家的墙角下，当听到乔乔推开屋门的时候，就立刻跃上墙去与她来个恰巧的相遇。 每当看到乔乔那惊喜的表情时，他就觉得无论怎么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哎哟！” 一心焦急向前的曲力眉头微皱，正迎面走来的女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摔倒了，正手撑着地“哎哟，哎哟”的叫着。 这是村中唯一条大路，因为是村口附近，两边多是庄稼地少有民房，可就是这么条能容三四人并肩而行的大路，竟然被这个倒地的女人占去了一多半的地方。这直接影响了曲力快速前行的脚步，本就着急的他一时间更显不耐。 “这位大哥，我的脚好像崴了，你能不能扶我一把。”那女人说着，伸出了她柔若如骨的手，像是演练了多遍一样，用最优美的姿势伸向了曲力。 倒在地上的辛茹颖在尽量的让自己表现的柔弱些，但为了维持美感表情又不能太过夸张，她为了等这一天做了不少的谋划，还特意换上了她平时及不喜欢的淡雅衣衫，为的就是能一眼就激起男人的保护*。 现在的她仔细观察着迎面走来的曲力，整个人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了，越来越觉得她真是错的太多，从前她怎么就被这男人的冷面跟瞎眼给吓到了呢？这男人明明就是她一直想要寻找的那种类型啊，就凭她阅尽千帆的双眼，男衣宽大的衣衫下面，绝对是健硕而迷人的纹理。 光是这么想着，辛茹颖就感觉她的口水已经抑制不住的在口腔里泛滥，若是能躺在这种男人的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抚过他结识的肌肉…… 她脸红心跳的陶醉在自己的幻想画面里，全然不知道曲力已经目不斜视的从她的身侧一晃而过。心里想的全是乔乔一张充满担心的小脸，曲力根本就没把这一幕放在心上。 “哟，辛娘子，你坐在地上这是干什么呢？啧啧，真是作孽啊，好好的我们辛娘子怎么就摔着了。这小手伸半天也没人扶吧，来，来，别人不扶你，哥哥我来扶你一把啊。”说话的人是刚从地里回来的葛二蛋，东山村有名的光棍，只因为他是个脑子不灵光却十分好色的人。村里不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哪个见了她都绕路走，便是名声在外的辛茹颖，见了他也是避之不急的。 所以当辛茹颖被他从幻想中唤醒，看到眼前只有这个冲她咧嘴大笑，露出一口大黄板牙的葛二蛋后，差点没被他的口臭熏吐出来的她伸了脚就踹了过去：“滚蛋，老娘的便宜也是你能占的！” 她一咕噜站起身，任何不适表情都没有的前后看了看，在没有发现曲力的身影时，异常失望的她对着被她踹在一边的葛二蛋问：“曲力呢？他人哪去了？” “走了，早走了，辛姑娘，这不还有我呢嘛！”不知羞臊的葛蛋完全不再乎被辛茹颖踹倒的难堪，嬉皮笑脸的说。 “混蛋，什么东西。”在得知曲力早已经离开，就留她一人在这里丢丑后，又气又难堪的辛茹颖跺着脚骂了几句。本就一腔愤怒不如何处去的她听到葛二蛋的话后，立时找到了发泄的对像，她恶狠狠的冲葛二蛋说： “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是找了你，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那树上算了。就凭你也敢肖想我，做梦吧你，你听着，今天的事你给我憋住了，回头谁都不许提听到了没，要是让我在村子里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看我不废了你裤裆里头那二两肉。” 乔乔边给曲力擦着脸上的汗边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我也不差这一会儿，这都什么天了还能把你走的一身汗，累坏了吧。” “没有，真不累，臭男人臭男人，不就是说男人愿意流汗嘛。”曲力享受着乔乔的细心的照料，柔软的小手与他额头接触的感觉，顺着身上每一条身管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心脏位置，有些痒痒的。虽说是被埋怨了，可他家乔乔的说话声音可真是好听，就跟那百灵鸟一样。 如今的乔乔在曲力眼里，真的是哪哪都好，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便是他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乔乔把帕子往他的手中一塞，“知道自己臭，那就自己再洗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帕子上还留有乔乔的温度，厨房里她娇小的身影已经开始忙碌，满满的幸福感冲散了他这一路的疲惫。胡乱的冲洗了两下，曲力便也跟进了厨房，与乔乔一起为两人的晚餐忙碌起来。 吃过晚饭，曲力才想起他今天从镇子上给乔乔带回来的蜜饯果子，看到乔乔吃得高兴，正在想明天再多给她买一些的曲力突然听乔乔说：“曲大哥，你若是总要去镇上，不如买只代步的牲畜啊，你这天用走的，也太辛苦了。” 曲力摇了摇头说：“以后再买吧，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我一定买。现在还不行，我家里的情况，添置东西也是凭白便宜了他们。” 说到家人，曲力的表情有些凝重，乔乔甚至能从曲力的表情里发现几丝厌恶之色，本想继续追问的乔乔将后面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话虽没有说出口，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她此时的想法。 本来因为说到家里那些人还有些心烦的曲力，在看到乔乔一脸好奇却又强忍住的样子后，轻笑了一声，大手抚上乔乔的脸颊，“乔乔，我家里事情有些复杂，那是一群让我十分厌恶的人，可我因为没成家的原因又不能与他们分开。现在我想着要将你变成我的妻子，可我又不想让你面对那样的一家人，给我点时间，我会将我的一切慢慢告诉你，也会将我们两个的将来安排好。乔乔，你信我吗？” “我信啊！”乔乔握住曲力的大手，在她的脸上摩挲了几下后，直视着曲力认真的说：“曲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如我信你一样，你也要相信我是一个不惧怕任何困难的人，我既然有独居的勇气，你就该知道我并不是那软弱的人，对不对？你现在有我便不再是一个人，无论什么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要比一个人有力量得多，你说是不是？” 曲力没说话，只是动容的看着乔乔，良久后，他伸手将乔乔拥入怀中说：“乔乔，谢谢你。” “不用谢，我一向是很大度的，不过你还是趁早向我招认了吧，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乔乔一句玩皮的话，冲散了两人间缱绻而缠绵的气氛。 曲力无奈的笑了下，轻拍了一下乔乔的发顶，一脸宠溺的揉了揉乔乔的小脸。他将还窝在他怀中的乔乔扶正，伸手摘下了他的眼罩，在乔乔傻傻的表情中挤了下眼睛，便不再言语。 “曲大哥，你的眼睛？”乔乔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上了他那只一直带着眼罩的眼睛，眼角处，有一条细长延伸至鬓角的疤痕。看在乔乔的眼里，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喜的是曲力的眼睛是健康的，疼的是，那道长长的疤痕只要再延伸一点，曲力的眼睛就真的是废了。 眼睛上的伤痕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曲力早已经忘了当初受伤时的疼痛，装目盲也是因为不些不得已的原因，他一向觉得大丈夫不拘小节，身上有疤痕也无伤大雅。但现在看到乔乔的眼睛一时都没离开他的伤疤，他却突然没了那份底气，她会责怪自己瞒了她这么重要的事情吗？ “很丑吧！”曲力不敢看乔乔的眼睛，即便痒也一动不动的由着乔乔在他的伤疤上抚摸，轻声问道。 乔乔摇了摇头，“曲大哥，你的皮肤是怎么回事啊，这只眼睛遮了这么久，怎么皮肤还是跟没遮的这边一样黑？好奇怪啊，应该白一些才对啊。” “乔乔！” 所有的忐忑，所有的不安在乔乔这看似不着边际的打岔中，全部化为乌有。他很庆幸那头狼选择在那天掉进了他的陷阱里，庆幸乔乔的马车坏在了他回村的路上，感谢乔乔那不负责任的哥嫂，让她选择来到这个地方生活。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感谢乔乔那个没有福气的前未婚夫，如果今天他还活着，那么这个美好善良的女人，将永远不会属于他。 第15章 坦诚 乔乔没有第一时间来追问曲力为什么要隐瞒眼睛没有受伤的事实，而且当她明显的感觉到曲力的不安时，她甚至觉得曲力对她的隐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若不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谁愿意用一只眼睛来生活泥？且她愿意相信，从曲力摘下眼罩的这一刻起，他将不再会有任何一件事情对她隐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随着曲力低沉而不带任何情绪的叙述，偎在他怀中的乔乔像听故事一样，慢慢在眼前出现了那样的一个画面。一个小小的孩童，幼年时经历了母亲的抛弃，忍受着父亲的迁怒，遭受着后母的不公平对待，因为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亲生的姐姐被嫁给了一个行脚商人，从此不知去向。 被侮辱似的安排了两门亲事，落下了一个克妻子的恶名，忍无可忍之下，十五岁的少年背起行囊远走他乡。投身军营后他才像是重生了一样，奋勇杀敌缴匪后，他拥有了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拥有了年少时不曾有过的快乐。只是那快乐也并不长久，兄弟的身亡让他痛心，一直忠心追随的上峰被奸人诬陷没了军权，心冷的他使计托盲远离了那个政治漩涡。 他本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只因为心中那远嫁的姐姐是他挥之不去的牵挂，苦寻无果的他只能选择这种原地等待的方法，等着有着一日，姐姐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傻丫头，哭什么呢？”早已经释然的曲力在看到乔乔泪流满面时，慌手慌脚的帮她试着眼泪，“乖，不要再哭了，你哭的我都不敢再说下去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一直纠结于那断过往，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再能伤害到我。所以你不要再哭了，我一直还在那个家中生活，也只是想着有一天姐姐要是回来了，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除了这个原因，我对那里真的没有任何牵挂。” “曲大哥，我会待你好的，我会一生都待你好的。”曲力的叙述是那样波澜不惊，可听在乔乔了耳朵里，却如同有重锤在心头砸过。似是因为实在是不介意了，所以他的描述十分简单，细节处都是含糊而过，可便是这样，脑补后的乔乔也能想到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遇上这样不负责任的一对父母，给曲力的人生带来了无尽的痛苦，虽然他一直强调说已经全都放下，但乔乔明白，这哪里又那么容易释怀呢？幼年的苦难，往往是跟随人一生的阴影，在不经意的瞬间，便会涌上来影响着一切。 “没关系的，曲大哥，从今往后你有我，有我呢，咱们永远在一起，我陪你等姐姐回来。”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乔乔，只急迫的想让曲力知道她对曲力的爱与依赖，期待她的这点温暖可以驱走曲力心头那尘封已久的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