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眼看着王尚仪眼中的泪水又要淌下来，郝仁连忙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王尚仪道了声谢，继续往下说：“其实去年我就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无奈那孩子死活不让我离开，这才拖到了今年。没想到，今年又……哎，我跟她解释了很多遍我有空就会过来看望她的，可惜她就是不信。我年纪大了，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她总得试着去接受其他人。” 她顿了顿，对郝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刚刚看到你看朱雀跟白虎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退休之后，榕榕就交给你了。有空就多到宫里走走，你放心，我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的！” 说完，她站起来，神色凝重地拍了拍郝仁的肩膀。 郝仁连忙点头。 王尚仪离开了一段时间后，朱从榕果然急了，在外面不停喊王尚仪的名字，王尚仪连忙拉着郝仁赶了过去。见到王尚仪后，那丫头丢下手里的芭比娃娃，飞奔过来扑到王尚仪的怀里，死死抱住。 郝仁原本并不觉得怎样，看到这一幕，鼻子终于开始微微有些发酸。 “啊啊啊……喵喵喵……”看到郝仁，婴儿床里的朱从校立刻兴奋了起来，咿咿呀呀地叫着，伸着手想到郝仁这边来。郝仁连忙走了过去。 小家伙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嘴里吐出的词却让她很是不解：“粑粑！粑粑！” “喵喵你在叫我？”听到小家伙的声音，宁王立刻笑眯眯地靠了过来。 小家伙非常不给他面子，继续抓着郝仁的手指跟她要粑粑。郝仁终于明白过来，小家伙应该是在找郝义。忍不住感叹郝义那家伙果然魅力非凡，都这么久了，小家伙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于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小家伙看手机里面郝义的照片。小家伙果然乐了，看到郝仁翻页不停的手舞足蹈，甚至还对着最帅的那张照片重重么了一口，糊了郝仁一手机的口水。 郝义，你圆满了，帅到让中华帝国未来的继承人舔屏啊！ “喵喵啊，我才是粑粑啊……”刚刚自作多情却被无视了的宁王满头黑线。 “啊哒……粑粑……”小家伙手指屏幕，又对着屏幕上的郝义么了一口。 看到这一幕，宁王一脸的郁闷，估计此刻连想死的心都有。想起刚刚某人自顾自踩着滑板把自己抛在身后的场景，郝仁顿觉畅快不已。 第五十六章 误诊 从宫里回来,郝仁回单身公寓带小尾巴去宠物医院继续挂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小尾巴终于不再拉稀了，只是虚弱依旧。阿花这些天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它，已经瘦了一圈了，郝仁看着心疼不已,却没办法，只能祈祷小尾巴快点健康起来。 陈向南的确是个好兽医,但无奈嘴巴实在太毒，每次从宠物医院回来，郝仁都是一肚子火,就算知道他就是“南方以南”还是没办法对他有半点好感。 今天的宠物医院似乎有些热闹。郝仁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对着陈向南拳打脚踢,郝仁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他女朋友，暗自感叹恶人自有恶人磨。后来才明白过来那是位刚刚死了狗狗的狗主人。 陈向南一直低着头，任凭狗主人踢打。明明是那么毒舌又讨厌的家伙，面对狗主人的拳打脚踢，竟然愣是没有反抗。后来还是几个小护士看不下去，过去拉开了狗主人。最后狗主人抱着死去的狗狗哭哭啼啼地走了，陈向南一直目送着她走远这才回过神来。 连给小尾巴检查的时候都是一路沉默着，完全不见了之前的牙尖嘴利，惹人厌恶，那样子，让郝仁莫名想起情绪低落的贵宾狗。大概是因为他那头可爱的自然卷，明明是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郝仁却总是下意识地把他跟狗狗联系到一起。 “小尾巴没事了，回去吃点调理肠胃的药就可以了。对了，别给它喂太多东西，之前之所以会拉稀，我怀疑是你喂的时候喂太多了！小奶狗可不是我们人类的孩子，知道自己胃容量有多少，喂太多撑死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陈向南的话，郝仁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一直跟在她脚边的阿花。估计是害怕阿花自责，呆子并没有把陈向南的话转告给它。想起阿花曾经的经历，郝仁长长叹了口气。做父母的一旦有了条件总是千方百计想补偿自己的孩子，阿花肯定是因为之前没办法给自己的孩子吃饱，所以如今才会疯狂地想把小尾巴喂饱吧。可惜，它忘了小尾巴还是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吃多了也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回去的时候郝仁一直情绪低落，不知道该怎样跟阿花开口，不说又怕阿花继续跟之前一样喂养，真的把小尾巴撑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当甩手掌柜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呆子，呆子虽然无奈，但也只能照做。当时呆子的表情像极了面对耍无赖的孩子的家长，郝仁一直喊它叔，对此倒是心安理得的很。 陈向南果然就是“南方以南”，当天晚上，郝仁的企鹅号就收到了来自他的树洞。 “兽医没有办法跟动物沟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虽然听不到患者痛苦的呻吟，但同样也听不到患者对于自己病情的描述。人医羡慕兽医，认为兽医治的是动物，责任小。但其实兽医也羡慕人医，至少人医诊断的时候还有患者自己的描述辅助诊断。” 如果是在平时，郝仁可能会觉得他这次的树洞没头没脑，不过一想到白天的那一幕，她立刻就了然了。 “怎么了？” “我漏诊了一例肠穿孔，以为只是普通的肠胃炎，注射了一针阿米卡星，又给了一支犬猫乐口服，以为这就没事了，没想到当天下午，那只狗狗就死了。后来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肠穿孔。” 想起之前陈向南默默忍受主人拳打脚踢的那一幕，郝仁长长叹了口气，忙安慰道：“你只是一名兽医，又不是神，偶尔有误诊也很正常。我知道你在为这件事情自责，但是你也别忘了，因为你的存在曾经拯救过多少小动物的性命。”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难受……所以我故意告诉狗主人真相，然后让人家打了我一顿，哈哈哈……” 看到他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提到之前那一幕，郝仁哭笑不得。 “我很庆幸我只是兽医。我有个高中同学，学的是人医，实习的时候亲眼见到科室的主任因为操作失误不得已切了患者的脾脏，却以脾脏病变为由隐瞒了真相，那时候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就把那件事情捅了出去，结果，主任直接把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不仅前途尽毁，还差点被家属打死。我很庆幸我是个兽医，至少，说了真话不用担心被患者打死。” 那件事情陈向南早就提到过，当时网上舆论一边倒的支持患者家属，甚至还有人说打死了活该。据陈向南说，他那位同学后来靠着家里的关系去了三线小城市继续当医生，只是一腔热血早已凉透，再遇到同样的事情，他肯定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傻傻地说出真相。 很多人正气凌然地讽刺如今的医生道德沦丧，将医患关系紧张的原因全部推到了医生身上，却忘了，恰恰是他们自己，把医生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后来我家大虎生病去世，从此发誓要当一个兽医，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别的孩子身上，于是，不顾家里反对考上了兽医，我一直拼命学习，以自己精湛的技术为傲，可惜，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个人，又不是神……” “眼睁睁看着小动物死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太糟糕了，同样的事情我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反正成为兽医的梦想也已经实现了，算了，就听老爷子的安排回去继承家业吧！我刚刚把转让宠物医院的消息挂出去，等找到合适的人接手，我就金盆洗手了！” “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郝仁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网友，当然知道他到底有多热爱兽医这个职业。前世明明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搞出的蝴蝶效应？ “不开玩笑。为了当兽医，跟老爷子冷战了那么多年，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该收手了。” “你别冲动啊！回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不是冲动。人这一辈子，总要有几天疯狂的日子，体验一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潇洒恣意。但是最终，生活还是要恢复正轨。”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郝仁当然不好再继续劝说。 郝仁第二天还特意跑去宠物医院看了，陈向南的确没开玩笑，门口真的挂出了转让的告示。只是转让的条件却似乎有些苛刻。不仅要求对方接收现有的全部员工，甚至连薪酬待遇都不允许有改变。还要求对方必须连后院的那些流浪狗流浪猫都要一并接收。 看到这告示，郝仁特意跑去宠物医院的后面看了，果然，跟她一样收养了一大群老弱病残。近水楼台，这些老弱病残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跟救治，让郝仁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那则转让告示，又看过后院那一大帮老弱病残，郝仁彻底放下了心来。她觉得，暂时，陈向南绝对是没有希望转让掉宠物医院的。她早就听说这些年他不过勉强能够做到收支平衡，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他是个土豪，办宠物医院就是为了精神上的自我满足，但别人可做不到这一点，没钱赚，白痴才会要！ 知道了陈向南也在收养老弱病残后，郝仁很没节操地经常带着流浪狗流浪猫到他那边去治疗。那家伙果然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南方以南”，一开始还冷嘲热讽骂郝仁是个有囤积癖的神经病主人，后来知道那些都是她捡来的流浪狗流浪猫之后，不仅道了歉，甚至还免了它们治疗的费用。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郝仁终于彻底接受了他就是“南方以南”这个现实。虽然嘴贱，但人真的不坏，内心就像他在网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又善良。这家伙真的很奇葩，很多人是现实中温柔善良惹人爱，只有到了网上才会表现出原本恶劣的个性，他却是恰恰相反，在网上的时候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抱住他啃几口，现实中，却常常口出恶言，总是让人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以谢心头之恨。有时候，连郝仁都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你嘴巴这么毒，肯定没朋友！”某天，被他讽为一天到晚闲着无聊到处捡猫狗的缺爱少女后，郝仁终于忍不住也毒舌了一把。她才没有到处去捡猫狗，都是猫狗自己找上门来的，因为她是百兽之王。 “谁说我没朋友？我有朋友！”陈向南一脸骄傲地扬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