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是，静阳大人！”少年把胸脯挺的更直了，仿佛在为了自己身上的神圣任务感到自豪。 “还有，告诉王，静阳很想她。”刚才还威风凌凌女战士一般的静阳，这时候才露出了一点软弱，有些像是耷拉下耳朵的犬类。 与此同时，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中，骑在一匹三米高奇异动物身上的短发女子，正在遥望着王城的方向。黄沙上远远的蔓延着一排脚印，那是她们西城派去王城汇报的族人留下的脚印。 “静凉大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她的身后又跑来了一群男人，那些人身下都坐着和静凉一样的坐骑。 静凉收回瞭望远方的目光，戴上遮挡风沙的兜帽，驱使着身下的骑兽转身离开。那骑兽奔跑起来，将她的披风高高扬起。那群刚刚赶来的汉子也看了看先前静凉看着的方向，随即跟在她身后回到了沙漠深处，一群骑兽的动静扬起了漫天的黄沙。 而在遥远的最东方，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的长发女子忽然出声感叹，“不知道他有没有到。” 她身后站着的一排男子其中一个便安慰道：“静姝大人安心，他一定已经在回东城的途中了，很快就能带来来自王城女王陛下的讯息。” 说起女王，两排汉子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静姝的神情也倏地柔和下来，“是啊，不知道王会给我带来什么讯息，真希望能快些看到。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给她找的那些珍珠和贝壳，我记得她说过想要。” 微带咸涩气息的海风穿过高高的瞭望塔，将她的长发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 他们的身后是大片建造在悬崖上的石制宫殿，下方则是连绵的沙滩以及一望无际的海洋，不时有海浪拍打岸礁的声音传来。 和她们三人的煎熬不同，最早就孕育了第一批族人，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让人去了王城的静安现在十分的高兴，因为她派去王城的族人已经回来了。 “静安大人，人已经到了二十里外，还带着许多东西。”一个汉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来报，正在给一匹马一样的动物梳理毛发的静安脸上骤然出现了收不住的笑。 她跃上那动物的背，冲着来报告的汉子吆喝了一声，“快去叫人随我一起去接他，王一定给我回信了！”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背影留给那人，风一样的奔向了草原的远方。 这个在张昭华面前最喜欢害羞的女子，将双马尾绑成宽松的长辫子垂在身后，这样纵马飞驰的样子十分明媚。看见自己派出去的族人，静安首先就拿过了张昭华写给她的回信，迫不及待的展开。 “静安，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你是第一个送信来王城的，比我想象中的快了许多，真让人高兴，只是静阳静凉静姝三人都还未曾来信，我有些担心。这些日子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们，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现在收到你的消息，终于能稍稍放心。苍穹告诉我你们孕育族人不会像我这般痛苦需要依靠潭水，这样我就觉得安心了。现在有族人在你身边照顾，就再好不过了。” “来给我送信的小家伙和当初的你一样害羞可爱，他和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想不到曾经那么羞涩的姑娘现在这么霸气，真想亲眼看看。听说你将城池建造在大草原上？还有和独角兽一样的马？真好，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骑一次，而且在那种地方烧烤最好吃啦~” “……我最近在习剑，可是进步不太明显，至少城里的一千多个汉子我没有一个打得过的，苍穹他们每天都陪我练习，是了，我又吐了两批汉子们，王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其中有训练动物能力的，我让他们训练了一批用来传信的鸟，日后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直接传信就可以了，是不是很高兴？我给你们南城新生的族人都起了名字，日后每出生一批记得告诉我，我会好好起名字的，嗯，毕竟我也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起名字……好了，就说到这里，我也十分想念你。昭华字。” 张昭华足足写了几页，静安反复的看了好几遍，拿着信纸珍惜的摩挲，露出柔软的笑。 等静安好不容易舍得把信放起来，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吐出来的一群汉子都坐在她身后眼巴巴的看着她。 “静安大人，王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我们？您给我们说说吧！” “还有名字，王有给我们起名字吗？我都迫不及待了！” “都给我安静！”静安叉着腰挑眉大吼，吼的一群汉子可怜兮兮的，她干脆也直接席地坐在草地上。“把王给我们带来的东西拿过来。” 之前那个去了王城的汉子拿过绑在腰上的包裹摆在她面前，手中还提着好几只鸟笼，里面关着翠色的鸟。静安看着，觉得那应该就是王信中说得，能传信的鸟。静安开始拆包裹，其余的汉子就期待的看着她拆，眼睛都不眨一下。 “嗯，我看看，王也给你们写了信。”静安在小包裹里翻出信，一边拆一边开口道。 本来安静的众人听到这话，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再吵我就不念了。”静安笑眯眯的说道，满意的听到他们一下子捂着嘴安静下来。 静安一句句的念着张昭华绞尽脑汁写的一封短短的信，一会儿就念完了，但是那群和张昭华素未谋面就已经神往已久的汉子们都已经感动的不行。还有一些人都忍不住在草地上捶地打滚，拔光了那一地的草，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王果然好可爱~”“王说喜欢我们每一个人，还说拜托我们好好照顾静安大人呜呜，真是温柔！”“昂我也好想去见王！” 静安这会儿没有时间阻止他们，因为她自己看到信里面王真诚又慎重的托付他们照顾她，都忍不住抹眼泪了。虽然她并不需要这群二货来照顾她，但是王这样关心她真是让她太满足了。 远在天边的张昭华可不知道遥远的地方有这么多惦记她的人，她只是一边吃着春华端来的下午茶点，一边想着，静安和静姝派的人都回去了，静凉和静阳怎么还没有派人来，真是两个最让人不放心的。 第四十一章 来自北城的爱笑小少年不眠不休,用最快的速度足足赶了三日，才终于在地平线上望见了他们静安大人口中说的,王城中心的世界之树。 随着越靠近,那巨大的树冠就越是清晰,少年看着嘴巴都合不上了。他们所在的极北之地极目望去都是白雪皑皑,几乎见不到一点绿色的植物,更不要说是这样巨大的树了。就算是这一路赶来,看到了许多没见过的植物,这样巨大参天的树木也是最特别长势最好的。 在看见城墙之后,少年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背着的那一大堆的东西。 能来王城见一次王,是他们所有人的愿望,而他是最幸运的那个。或许这就是他这样的人，唯一一次能见到王的机会。这样一想，小少年忍不住垮下了笑脸，他觉得很紧张，不知道王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都天生就对王有着崇高的敬意和无理由的喜爱，就算一辈子都见不到王，那也是他们需要为之付出生命的存在。 这一路赶过来，他都没能调整过来，只要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王了，他就觉得脚步都提不动，他怕自己什么都不懂，万一做错了什么惹得女王不高兴了，或者王对他的印象不好了该怎么办呢！ 如果王觉得讨厌他，少年觉得自己可能都要难过死。还有，要是他表现不好，连带着北城都让王觉得不喜欢，那他岂不是更加该死。 眼看就到了城墙底下，远远望去并不高的城墙，直到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城墙十分的巍峨。城门敞开着没有关，少年探探头，能从又宽又高的城门中看见里面鳞次栉比的精美宫殿，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那些美丽的景色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心情愉悦。 少年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拳头悄悄给自己加油，把小胸脯挺得笔直，有些腿软的往城里面走。 才刚走进去三步，少年就停下了脚步，因为站在城门旁边的一个人看到了他，笑着走了过来。“你是静阳派来的族人吧，只剩下你们还没有到，王一早还在说你们再晚也该到了。” 少年感受到一股来自本能的威压，低下了头忐忑道：“大人。” “嗯，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王。”他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少年连忙跟上去走在他身后，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此刻少年的心中满是惊叹，这位大人长得真是太好了，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连静阳大人都比不过他。真是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好看的人，果然王城就是不一样。难道王也是这样好看的人吗？对于和王的见面，少年心中更加期待了。 只是期待着同时也不安着，少年紧张的抓紧了自己身上的包裹，那是大家想要送给王的东西，来之前稍微大一些的都被静阳大人拿下来了，说不要拖累他的速度。但是减了这么多之后，仍旧不轻，他的心现在就和这包裹的重量一样沉甸甸的。 少年本来还因为紧张板着一张脸，可是往里面走之后，人越来越多。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族人聚在一起，有头上开着各种花的族人，孩子外表的族人，几个都长得一模一样的族人；以及悠然的做着自己的事，一起在聊天的族人，还有族人带着一群看不出是什么的毛茸茸小动物走过去，有的身边飞着各种鸟，有的身边环绕着各色蝴蝶。 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比他纯粹干净，也就是说这些都是比他等级高的，他应该都称呼大人才行。只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和善，对于他的目光都是投以善意的回应。 少年发现这一点之后，睁大眼睛光明正大的四处看起来，然后露出惊奇有趣的表情。因为看到了从没见过的东西，那笑容怎么都收敛不住，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春华大人。”来往做着自己的事的族人注意到走过来的人，都恭敬的喊道。 少年这才知道，原来特地等在城门的是静安大人口中说得那个‘虽然看上去很温柔但是实际上十分恐怖只比苍穹大人好那么一点点的’春华大人。王之下的六位大人，是处理所有事宜，管理他们所有族人的存在，是离王最近，也是他们一族最厉害的人。 难怪他从刚才看见春华大人就觉得很有压力，少年吸吸鼻子小声的喊了一句春华大人。春华疑惑的转头询问他：“有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只是刚才不知道是春华大人，现在补一句。”少年摸摸脑袋傻笑，见春华表情未变依旧柔和的点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忽然觉得其实春华大人看上去并没有他们静阳大人说得那么恐怖啊。 跟着春华一路走近巨树，走上楼梯，少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还没看到王，先看到了一个坐在那一脸温和看书的男子，那浑身让人依赖安心的气质，少年觉得这一定也是站在顶端的六位大人之一。 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就见春华大人和那位打了个招呼，口中道：“苍穹，王还在里面吗？” “在，方才和西城来的族人说完话，现在在给静凉写信。”他说完，看一眼满眼惊奇的少年，微笑道：“这是北城的吧，最后一个终于到了，王大概会很高兴。” 少年听到他说起自己，连忙垂头也喊了一声：“苍穹大人。”语气很是慎重。 因为静阳大人说起这位的时候，一向不可一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畏惧的神色，并且称呼他为‘最糟糕的第一人’，所以连带着在他们一群人的眼中，苍穹大人都是最恐怖的存在。能比静阳大人还恐怖的，大约是个连看都不敢看浑身上下充满了气势的人。 “嗯，欢迎你来王城。王已经等待了许久，你快些进去吧。”苍穹合上书道。 不过……少年又看了看面前眼带慈爱，稳重博学气质清明的人，觉得自家的静阳大人说的又有些不对。看上去这么好，怎么会是静阳大人口中那个恐怖的样子呢。 直到被春华带进去的时候，少年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当他见到那位王的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的都消失了，整个人傻傻的愣在那里。 王并不是在他想象中那种坐在宽敞宫殿的王座上，带着王冠，穿着华丽衣裙的美丽威严女子。他们的王坐在一堆植物包围下的木椅上，正趴在桌子上认真的写着什么。刚长到脸颊边上的黑色柔软短发，简单至极的衣裙，戴着一串小红果子串成的手链。 有从天花上面垂吊下来的花枝衬在她的身边，周围的植物也大多开着美丽的花，然而那个娇小的身子坐在锦簇的花团中，分毫都没有被比下去。 大概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王在的地方，所有族人的目光都毫无疑问的被她吸引。少年愣了好一会儿，被春华唤醒了，立刻红着脸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王。 原来这就是王！我需要用性命去守护的王！少年发现之前自己想象的所有形象都一瞬间模糊，只剩下这样一个简简单单又深刻的身影。王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不管是相貌还是其他都没有关系，现在在他面前这个就是最好的王。 少年心中清晰的出现这些念头的时候，终于理解了当初，静阳大人在听着他们一群人猜测王的样子时说的话。 她当时坐在雪山的山巅上，在寒冷凛冽的风中，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眷恋道：“不论你们怎么想都没有意义，只要看见她你就会明白，什么模样的都没有关系。那是一种感觉，来自我们的本能和天性，根本就抗拒不能，你们会觉得她，她就是你们见过最美好的人。保护她，为她牺牲，就是你们一辈子心甘情愿去做的事。” “待在王身边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变成了两个人，一个不能自抑的喜爱想要靠近，一个冷静的告诉你不能再靠近，留在最安全的距离。再喜欢也不能去动，因为那是我们的王，我们的造物主和信仰。” 张昭华听见春华的声音，从信纸里面抬头。看一眼春华，又满眼迷茫的看着他身后的少年，茫然的想了一会儿，她发现好像不是王城里的族人。城里现在的这一千多人，她虽然没有记住，但是常常拿着画册看，也差不多都脸熟了。 想到这，张昭华忽然眼睛一亮站起来问春华，“这是静阳派来的吗？” “是的，王您终于能放心了。您有什么问题就问他，我去给您拿点心。”春华说完，在少年的肩上拍了拍，走了出去。 单独和王待在一起的少年脸上已经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激动，变得通红，见到王朝他走过来，立即深深的弯下腰大声道：“王，我是北城静阳大人孕育的族人，为您带来北城的讯息！我、我们都盼望着能来王城见您，我是最幸运的那个，所以能来这里为您带来大家的心意，我，我真的很高兴能见到王！” 其实张昭华见到陌生族人也有些紧张，毕竟是离的那么远的地方，从来没见过，她觉得自己可能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此失望，之前见到另外三个她也紧张了好一会儿。 因此见到少年一上来就神情激动的弯腰行了个大礼，她下意识的也弯了一下腰说：“你好，我是张昭华，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少年从眼角见到他们的王对他弯腰，立马像个弹簧那样弹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她，“王您怎么能对我行礼，我、我当不起的。” 张昭华直起身一怔，露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我忘了。”王的威仪什么的，她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她这样做了，他们就一定会出现惶恐焦急愧疚自责等等情绪，所以张昭华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过有时候紧张起来还是会忘记。 眼看着这么个眼睛圆溜溜的可爱少年对着她红眼圈，张昭华颇感压力但是也有些习惯，谁叫她身边的汉子们一个个的都那么感性。 “来，请到这边来坐吧，我有很多事情相问你呢。”张昭华转身走回了木桌旁，给少年端了一条凳子，然后自己爬上来她原来坐着的凳子。 在雪山中最是动作敏捷快速，比那里的冰狐还要狡猾的少年在他们的王面前，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动作更是被冰冻了一样的僵硬，没来得及阻拦王亲自给他搬凳子，只能吸吸鼻子带着感动的心情坐上去。 “静阳给我带信来了吗？”张昭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少年闻言，诚实的摇摇头，他们静阳大人确实没有写信，她只让他带了句话，“静阳大人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她说很想念您。” 张昭华眼圈一红，又掩饰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植物，嘟囔道：“静姝静安都给我写了那么厚的信，连最不爱说话的静凉都写了信，虽然只是几句但是好歹写了。就她，一直这样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准是给忘记了。” “算了，下次再好好说说她。你给我讲讲你们那的事吧。” 第四十二章 “我们那里到处都是冰山,站在高高的顶峰上面往下看，天地之间都是一片洁白,还能望见遥远仿佛天边的地方高高的雪峰，好像和天幕接成一片。晴日的时候，天上都是碧蓝碧蓝的,透亮清澈的一丝云都没有。” “晚上就更好看啦，夜晚天空上的星星会汇成一条河，就刚好在我们建造的城池头顶上划过去。密密麻麻的星星汇成的河流璀璨流淌，还有蓝紫色的星云氤氲在深蓝的天幕。我们那里其实晚上也不怎么暗,因为到处的冰雪都好像在发着荧光。在王城的方向有一颗最璀璨的星，我们看星星的时候,静阳大人就对我们说，那颗星星就代表着王，我们闭着眼睛都能知道那颗星星在什么方向呢！” “还有，我们那里虽然很冷，但是也是有植物的，不过不是和这里一样的绿色植物，而是白色的和透明的。我们的城池下面有一个很深的山谷，就漫山遍野的都是透明的花，像冰一样摘下来之后就会化成水，互相碰撞还能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像唱歌一样，那里风一吹就是一片铃声回响。我们发现那里后，静阳大人就说王您一定会喜欢那里，我们本来想给王带来，但是保存不了。” “不过虽然那个花保存不了，但是我们给王带了很多我们那里有的有趣的东西，都是我们每个人觉得最好的。”少年一说起话来就吱吱喳喳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微笑，像是太阳一样温暖，眉飞色舞的样子让听着的张昭华都露出微笑。 见他说着又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裹摊在桌子上给她看，张昭华也感兴趣的把自己先前在写的信移到一边，让少年能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他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冒着寒气的冰块献宝一样的放在张昭华面前道：“这是静阳大人送给您的。” 张昭华和少年一样趴在桌子上，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拿起那冰块。只不过一拿起来她就觉得手一瞬间冷起来，忍不住嘶了一声。那少年一下子反应过来，飞快的从她手里拿起那冰块，哭丧着的脸道：“我忘记这温度对王来说太冷了。”他放下冰块，从穿的衣服上撕了一块洁白的毛茸茸的皮毛，焦急的包在张昭华冻得通红的手上。 只是握着那双比其他要小许多的手时，少年蓦地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在……对王不敬。他又连忙放开手，露出哀求的目光可怜的看着张昭华。“王……我，我不是故意的，您惩罚我吧。”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冷而已，你给我的这个又软又暖和，包在手上大概很快就不会冷了。”张昭华试图安慰他。 但是少年依旧沮丧，好像连根本不存在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他红着眼圈看她，少年清越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让王冻了手，大人们一定不会喜欢我，王也会讨厌我，我自己也讨厌自己……” 张昭华已经习惯了他们每一个人这样糟糕的习惯，动不动就我有罪我不可原谅，我让王受伤/不高兴/皱眉/少吃了一碗饭等等，都会成为他们自责不已的理由。对于这样的事，张昭华的安慰技能等级不断提升，安慰个小少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伸手在少年头上揉了揉温和道：“我不告诉苍穹他们，你也不告诉他们，他们不会说你的。我其实刚好觉得热，冰一下凉爽很多。还有，你不跟我介绍一下这冰是怎么一回事吗？我可是很好奇啊，你要是不说我自己拿着看了。” 虽然她自己二十的年纪也没有多大，但是总是对着一群小正太小男孩还有偶尔会像孩子一样的少年男人们，不时需要安慰他们，她感觉自己那点母性都被挖掘出来了。 小少年果真就被简单的转移了话题，立刻拿起冰凑到张昭华面前，这次没有让她拿着，“王您看，里面冰着很多的小黑点，那就是种子，是静阳大人在我们那里找到的许多种花草的种子，特地拿着种子在一处很深很深的寒潭里面冻成了冰块，用来运送这些种子。那里面的冰很难融化的，静阳大人为了冻这个，差点冻成了冰人。静阳大人说王城的秋实大人能造出冰雪，风轻大人能使植物生长，我把这个带来了，王应该能看到一次王城极北之地的花开。” “静阳大人说王就是喜欢看着各种花草，王城里面到处都是。王，我跟您说，这里面有一种种子长大了开花可好看啦，像是云朵一样的白色柔软树叶，开那种雪花形状的花，并且很快就会花谢，那时候洋洋洒洒的就像是下雪，除了不冷，其他的和下雪的景色一模一样。” 少年还在淘淘不绝的介绍，张昭华却有些想哭，她其实和她们几个人相处了才几天，可她们都对她很好很好。这次来这里的族人都给她带了各个王城的礼物，其中都有那四个人亲手给她做的礼物。 不管是静姝自己跑到海底捞贝壳给她串的一串珍珠、静安给她做的一盒子草编小动物、静凉给她用沙漠中各种大型鸟类身上的艳丽羽毛做的项链，还是现在静阳为她带来的种子，她都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