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沐凡回答:“死了。” “怎么可能?”老楚疑惑道:“他之前还剩一口气的啊。” “他不是吃了药吗,兴许毒发了。”沐凡的声音毫无波澜:“就算不是这样,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差不多了。” “也罢,反正就算不死,我们也要给他补上一刀的。早这么干了,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老楚道:“他的尸体倒还有点用,先留着。” 沐凡:“酒馆总共才这么大,没地方安置。” 老楚:“那就埋后院里吧。” 埋后院里吧…后院里吧…里吧…吧…吧…… 所以说,我要因为绑匪太穷,房价太贵,屋子太小这种坑爹理由领便当了吗? 第57章 影卫被带走 在沐凡有意无意的阻拦下,没有一个人发现我还有那么一口气。我果然还是被埋了,棺材宽敞又透气,十分尸体friendly……好吧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十分理解僵尸们的心情,尼玛换哪个人在这种地方埋上几十年,那都是逮谁咬谁,碰谁挠谁。 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太过可怕,眼前是浓重的黑暗,空气在我一次次的吸气呼气中愈发稀薄,我连动一动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只尽力维持着清醒,却渐渐连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弄不清楚,明明只有一个人,耳边却好像传来细碎的窸窸窣窣声,似乎身边还躺着什么东西,似乎那东西正在看着我窃笑。 即便猜到沐凡不会就这样置我于不顾,我也还是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尿了,和理智无关,我现在只想冲出去拽着他的衣服怒吼“老子变成石油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简直恨不得自己是一把铁锹,当工具能挖土,做凶器能砸人。 与此同时我还觉得有点小忧桑。 自作主张跟踪沐凡,结果落到这个下场…………那什么,是不是,算不上工伤啊? 抚恤金,带薪病假,工作奖励什么的肯定是没戏了,医药费不知道能不能给报销一下? ……晋王这么渣,估计不行吧。 所以我要加班加点工作还钱,过不了多久就积劳成疾、被迫退休、欠债肉偿,最后节操掉光、苦海无涯、悲催到老了吗? 正在我悲痛挠墙、内牛满面的时候,棺材却突然一阵震动,伴随木头断裂的声音,一道裂缝慢慢扩大,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慢慢睁开。浅淡的月光中,沐凡没有表情的脸跃入眼帘。他伸手轻轻抚开自己垂下的发丝,弯腰把我从里面拉出来,往我嘴里灌了一些液体,随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微闪,启唇问道:“你一个人被埋着,似乎心情还不错?” 那水里似乎掺了盐和糖,我正在和嘴里咸不咸、甜不甜的丧心病狂的味道斗争,一时就没有反应过来。 沐凡皱眉,然后一脚重重地踩在了我的头上。我的脸瞬间被地上的石子磨出了一条口子,尖锐的疼痛让我的大脑清醒起来。 头顶传来沐凡阴森森的声音:“战玄,这样你感觉可好了一些?” 我:…… 感觉我说好,他肯定要揍我,我说不好,他还是要揍我。太难了。 我就晕了。 我是重病号嘛,有晕的权利。 沐凡维持着那个动作站了很久,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蹲下来,默默地给我喂水喝,我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忧郁。 所以说,弱到极致那也是一种强大来着。 看差不多了,我才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问道:“你为什么……” 之前没有感觉,但一开口我的嗓子就好像撕裂一样疼痛,说出来的声音跟砂纸摩擦桌面也差不了多少,说到一半我就忍不住停了下来。 沐凡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来救你?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痛苦,这么简单就死了,岂非太便宜你了?我动不了晋王,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你。”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老楚背着我做些小动作,我又不能当面揭穿他——就算这次我阻止了他,他若想杀你也有的是其他办法,我防不胜防。倒不如先随他去,再想个办法把你偷出去。原本以为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就有了机会。如今老楚以为你死了,那此处的守备就不会太过严密。只要把你运出去,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东西了……” 沐凡说到这里,兀自轻笑了一下,月光照在他半边清俊的脸孔上,显得有些鬼气森森。他蹲下来,用残缺的手拍了拍我的脸,声音低哑又透着些疯狂:“为了你我什么都丢了,所以你可要过得惨一点才好,你猜猜看,我会怎么对你?一刀刀剜了你的肉怎么样?” 好人一黑化别人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啊。鉴于他一脸“你喊啊,你喊啊,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表情,我森森地感觉到自己受了惊吓,我又那么虚弱,我就又晕了。 沐凡:…… 他的威胁恐吓一下全憋在了胸口,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我,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半柱香之后,就在我以为他要暴起掐死我的时候,沐凡终于认命地重新掏出水囊,拧开盖子憋屈无比地给我喂水喝。 他真是太客气了。 我沐浴在对方蓬勃的杀气之中,顿时觉得不真晕一下对不起他喂我的这口水,我的心中对沐凡产生了一点愧疚。于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禽兽,我躺在他的腿上,尽职尽责地睡了过去,并逼迫自己忽略了一个不大应该被忽略的问题:这里看上去基本都是老楚的人,沐凡没有帮手,一个人要怎么把我弄出去? 是拖出去,扛出去,背出去,还是抱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尽量不要是公主抱…… 但事实证明沐凡很有做反派boss的天赋,他的思路我这种普通等级的龙套是悟不到的。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板车上面,又回到了动弹不得,出不了声的状态,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层人皮面具,身上还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床薄被。 从头顶被子的缝隙里,我可以瞄到一点外面的情况,正好能看见沐凡一手拉着车把,一手抹着可能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位军爷,虽说寅时五刻方能开禁通行,但大庆律法规定,急病该是能出城门的。行行好给个方便吧,我爹的病实在拖不得,听说城外附近有个大夫,说不准就能救我爹一命啊。” 我:…… 所以说我这是喜当爹了吗? 沐凡演戏演得情深意切,而且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伪装虽然粗陋,却也足够骗过外行人。只可惜守城门的大叔站了一夜的岗,又累又无聊,十分珍惜这个围观的机会,兴致勃勃地伸长了脖子来回扫了他几眼,不依不饶道:“得了吧,我怎么没听说有这样的大夫,我看你这么急着出城,别是想趁着天黑把你爹往乱葬岗里一埋,然后谋夺家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