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翌日,早饭按时送来,依旧还有水果,这服务真是太好了。 以为今天还得被关在这里,没想到早饭过后就有人来了,门打开,外面有人迎风而立,正是柳襄。 她还是一身的男装,浅蓝的颜色,那质地上乘,迎着太阳好似都泛着光。 “天气不错,出去转转?”她眉目含笑,看着秦筝,邀请道。就像个朋友似的,和气的很。 秦筝点点头,“好啊,正好我也瞧瞧你这海岛。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手的就能买下个海岛来。”走出去,秦筝也恍若朋友似的,其实她还真是挺欣赏柳襄的。 她走出去,白雕也跟在身后,就像人似的走路。 柳襄看了一眼那白雕,随后笑道:“这还真是你的宠物。” “是啊,我的宠物,从小养到大的。”回头摸摸白雕的头,若说它不是她的宠物也不可信,在她身边那么乖顺。 “这种颜色的很少见。”柳襄对于白雕的颜色很有兴致。 “是啊,我喜欢白色。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红色了,我曾在陵墓里被关了四年,那四年的衣服连内裤袜子都是红色的。现在看见红色啊,我就觉得恶心。”与柳襄聊天,就像朋友似的。 这一点柳襄倒是不知道,“你还曾被关在了陵墓里?” “是啊,以前那个皇帝的弟弟死了,需要个活人陪葬。本来圣旨指定的人是我姐姐,但最后把我送进去了。”耸耸肩,就是这么回事儿。 柳襄点点头,“阴暗何处都有。” “是啊,这就是个我不算计就会遭别人算计的世界。”深有同感。 两人并肩而行,柳襄比秦筝要高,她穿着男人的衣服,而且举手投足都不似女人那般扭捏柔软,乍一看真像个男人。 白雕跟在秦筝身边,寸步不离,没遭束缚,也没有飞走的意思。 “这海岛真不错,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又很好。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四处环顾,秦筝一副只是看热闹的模样。 “七百万两黄金。”柳襄如实以告,这也没什么值得掩饰的。 秦筝咂舌,“好贵啊!”虽然她也拿得出这么多钱,但她觉得她未必会舍得。 柳襄只是笑,便是再贵,她也舍得,毕竟这个地方不寻常。 “带你去高处看看,那下面海浪拍岸,十分壮观。”柳襄指引,看起来是真的带她去看风景。 “好啊,大燕没有海,还真没见过海浪呢。”秦筝点头应允。 顺着岩石凿出来的石阶往上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位于另外一侧海岛山巅上的大鼎。见着了,秦筝的眸子瞬间睁大,在那老头的幻象中她看见的就是这个。不过不是铁锅,而是大鼎。 正对着大鼎的,还有一处石丘,石丘上那长方形的是什么? 微微眯起眸子仔细看,片刻后恍然,那是棺材,石棺。 那棺材里有死人么?要复活的就是那里面的人? “那是什么?棺材么?”秦筝忽然问道。 柳襄看过去,然后点点头,“对。” “那里面、、、”看了一眼柳襄,虽然是满眼疑问,其实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变脸色。 柳襄的眼神儿变得几分悠远,不过那悠远中却诸多炙热,“我最爱的人。” 她很坦诚,秦筝完全相信,“想必是个很优秀的人。”能够让柳襄这样的女人深爱。 “是啊,他很优秀。”柳襄看着石棺,陷入回忆当中。 不知会优秀到什么程度?秦筝觉得必是个不凡的人物。 只不过年纪应该与柳襄差不多,都四十多岁,像秦筝这个年纪的人也根本不了解。当世最不凡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秦筝都认识。以前的人,却是完全不了解。 忽然间的,秦筝忽然明白了那老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因为她都有了一股想要帮柳襄的想法。 柳襄这个人的人格魅力十分不凡,作为女人,秦筝都喜欢上她了! 朝着一处断崖的边缘走,那下面,就是海浪拍岸。海水的声音一波一波连绵不绝,拍打着下面的岩壁,在这断崖上好像都有水喷到脸上了。 往下看,秦筝不禁的有点晕乎,她这没武功的,掉下去的瞬间就得被海浪吞没。 不过,是真的很好看。 “真好,这风景绝了。”一屁股坐下,试探的将双腿放下去,在她身后的人只需稍稍推她一下,她就掉下去了。 “这是个世外桃源,但时间久了,也会困扰。”柳襄也席地而坐,她这份洒脱真是让人有些着迷。秦筝觉得她若是也学她的话,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未必会像她一样。 “若是心无眷恋,一直在这里也不错。”秦筝则很喜欢,到时年纪大了,也买一处这样的海岛,颐养天年,很不错。 “很喜欢这里?”笑看着秦筝,柳襄轻言道。 点点头,除却那高处的大鼎和那石棺,一切都不错。 “若是最后你能留下命来,这里送给你。”看着她,柳襄大方道。虽然她很有信心,而且这么多年也不曾放弃过。但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她也知道,很有可能最终会失败。 秦筝一诧,随后摇摇头,“你这样一说,我可就得心甘情愿的去那大鼎里做客了。”所谓拿人家手软啊。 “你都知道。”即便是杀人,柳襄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她这个人真是谜一样,看起来是个能做朋友的人,但是却也能够眨眼间转换立场杀人,这种魅力真是让人无法抗拒。 秦筝看着她,心下也是颇多感慨,若她到了这个年纪,不知会不会有柳襄这种魅力。 “你觉得,只有我一个人能成功么?”看着脚下翻涌的海浪,秦筝问道。 “谁说只有你一个?”柳襄笑看她,其实也是明白她在试探,不过与她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可。 “这岛上还有其他的异能者?”要是真有,那她真得见见才行。 柳襄没回答,但很明显,确实有。 “你真的很厉害,从哪儿搜罗来那么多的异能者?我以为这世上身有异能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难以置信。 “二十多年来,我搜索了十几个国家,一共也才你们几个人而已。”说的轻松,不知寻找起来有多困难。足足花费了她二十多年的时间,只为一个未必能成功的事儿。 秦筝也是佩服她这份儿毅力,“若是不伤及我的性命,我肯定会帮你。”但关键是这会损伤她性命,所以,也注定是敌人了。 “尽力保住你的命。”柳襄则根本不听她话中暗藏的威胁,云战么?便是他们登上了这座岛,一切也都完成了。 秦筝看着她不语,栗色的眸子渐渐陷入空洞,这是她第一次看她。 蔚蓝的大海中,柳襄抱着另外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在海水中起起伏伏。那个白衣人明显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 虽然死了很久,可容貌依旧清晰,很年轻,很英俊。 这应当就是那躺在石棺里的人,果然不是个寻常之人。 更令人惊奇的是,死了那么久,尸身居然能保存的这么好,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 但那脸上的死灰色出卖了他,他也没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这一场复活注定要失败,而且还会搭上柳襄的性命。 回过神儿,对视的就是柳襄的眼睛,看着她,果然在她脸上看出了些端倪。每个人在死之前都是有预兆的,柳襄也不例外。 “你喜欢海水么?”笑眯眯,秦筝转头看着汹涌的海浪问道。 “嗯。”转头看出去,柳襄确实很喜欢,如若他能活着,他们一同静观潮起潮落,便是生活的再匮乏也没关系。 “我也很喜欢,现在就更喜欢了。”一切都会被海水终结,秦筝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尽管有些可惜了柳襄这个人,但没办法,人各有命。 “你刚刚是怎么了?预测未来,就是刚刚那个样子么?”自然看到了她失神的模样,好像整个魂魄都被抽离了,不寻常。 “是啊,就是那样的。”秦筝也承认。 “那你看见了什么?”柳襄倒是很想知道。 “看见了石棺里的那个人。”不能说她的结局,但秦筝又不想骗她。 “真的?”事关石棺中的人,柳襄立即变得不一样。 “嗯。不过我看见的还是他现在的状态,之后如何,就是未知了,我也不是能看见所有。”看她的眼睛里都跳跃起了期冀之火,秦筝实在无法说出真话来。 柳襄不眨眼的看着她,沉寂的眼眸中激动起伏,尽管外表依旧沉稳淡定,可和她的眼神儿完全不一样。 “他是你丈夫么?”如此爱,耗费了二十几年,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和财力也不放弃,这份儿执着让人惊叹。 “不是,他是别人的丈夫。”柳襄转头看向大海,呼吸有些不稳,还在激动当中。不过因着这个话题,她的呼吸逐渐的归于平静。 秦筝诧异,是这样! “那、、、他妻子呢?”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死了,在他死的那天就死了。”隐隐的,她的语气中还有些许羡慕。 秦筝更惊奇了,这么说来,柳襄是单恋了?人家也有媳妇儿了,而且还和媳妇儿同一天死了。 她一心要复活心爱之人,但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爱之人想不想复活? 若是怪眼在这儿就好了,说不准能见到那男人的灵魂呢!只需要问一问,就能知道答案了。 不过看着柳襄的样子,恐怕她也深知答案是什么。如若真的如实相告,说不定她会受不了。 “爱情真是奇怪,明明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还想要去争取。为了争夺到手,不惜任何代价。”看着远处,柳襄说着,让人感觉很不好受。 秦筝没什么实质的感觉,但是一边的白雕却是有些眼神儿变化。谁又能懂得一只白雕的心思呢,它所有的感触都在心里,无人得知。 秦筝看着她,海风吹,吹得发丝在眼前跳跃。慢慢的身子向后,秦筝靠在白雕的身上,听着柳襄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淡淡的说着。 “我若是不学着经商学习诗词歌赋就好了,那样就与他有共同语言了。奈何我对诗词歌赋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喜欢商海沉浮。他妻子是个才女,在几个州府都很有名气。他们的结合还真是天作之合,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一定是我。尽管最终是我逼死了他们,但我的爱,无人能及。”最后一句,柳襄说的笃定。同样也让秦筝深信不疑,她绝对是最爱那个男人的。 便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和他一起死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与柳襄这种毅力比起来,选择一起死,只能算是一种解脱。 换到自己身上,秦筝觉得自己肯定也没柳襄这份勇气和毅力,她会选择和云战一起死,也绝不会孤独的在世上受煎熬。 “我逼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连最后的血脉也被我送上了绝路,我想我那时候一定是疯了。”现在说起来云淡风轻,但事情的严重性是想象不到的。 秦筝没想到那时的柳襄就那么有手段,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她那时应该也很年轻才对。小小年纪,手段非凡,不愧是禁得住商海沉浮的,果真了不起。 她若是有柳襄的三分头脑,说不定就不是现在的秦筝了。 “现在我竟然想让他复活,说不定他活过来之后又会挥剑自杀。”自己也笑,几分嘲讽,嘲讽的也是痴心的自己。 靠着白雕,秦筝的内心也颇多感慨,几分复杂,更多的是很同情柳襄,为她不值。 爱情,果然女人遇见了爱情就变了,强硬脆弱可以随时转换,正常疯傻也可以转瞬即来。不过又能怎么办呢?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没办法,强求不来。 海风吹袭,却吹不走空中的悲戚,整个故事都是悲伤的,连最后的结局也一样,让秦筝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白雕任秦筝倚靠着它,望着远方,视线悠远。 没有爱过的人,永远无法懂得爱情是什么滋味儿。可当真正爱过了,又情愿永远不懂情滋味,因为,这爱情真是一把无形的刃,杀人不见血。 浩瀚海域,一艘船渐渐靠近,坐在断崖之上,随着那船逐渐近了,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秦筝开始以为是云战,可后来却发现不是,如若真是云战,才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接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