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绛仍然看她发火,有些无奈,他道:“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人,我就是想见你,就是想见你而已。也许……也许真的是不甘心,但也无所谓,我就是想来见你。” 倪蔷看着他:“无耻!你竟然能把自己自私的想法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绛仍然笑, 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囔囔的,透着男人特有极具磁性的味道。 倪蔷更觉得他是个混蛋。 结果他却突然说:“倪蔷,我好些年没跟一个女人这么吵架了……” 然后他又指了指倪蔷的头发,笑容款款道:“这个发型倒是适合你,不过我还是喜欢你长发。” 倪蔷恶狠狠道:“谢谢!不过很可惜,头发剪掉也接不回去了!” 绛仍然道:“没关系,只要不是为了别人剪的就好。” 倪蔷冷笑一声:“抱歉,又要说可惜了!头发确实是为了别人剪的,为了忘掉你,遇到更好的人才剪的!” 绛仍然一怔,收了笑,声音有些沉:“好,先上车吧。” 倪蔷不肯,他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扬臂,动作流畅地套住倪蔷发红的耳朵,顺势一带,把倪蔷带进他的怀里—— 他握住围巾的两端,沉声说:“要么你自己上去,要么我抱你上去。” 倪蔷瞪圆了眼睛。 “别瞪我,也别以为我做不到。把一个女人抱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他看着她,温热的气息扑过来。 倪蔷想,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坐到车上,不用绛仍然开暖气,里面便已气氛火热。 绛仍然说:“别生气,天冷,这地方比较偏僻,不好打车。” 倪蔷自动过滤掉他的好心,在心里把他所有的罪状细数一遍,然后说:“绛仍然,如果我更绝情一些,刚刚你威胁我的时候,我就不是跟你上车,而是打电话报警说你对我性/骚扰!” 绛仍然忍不住笑,“你知道的,打电话报警也没用,我想让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 倪蔷想了想他手里的势力,悲从中来。 绛仍然一边开车,一边说:“说实话,看到你和小白在一起,我心里是不舒服的,所以如果这算是不甘心,那就算吧。” 倪蔷腹诽:算不算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这么有自知,这么会讲道理,什么都是你说了对! 接着,绛仍然说:“倪蔷,如果可以,我想你能听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会结婚。” 倪蔷怔了一下,心脏开始狂跳。 没错,这就是她等的结果。 从前总是雾里看花,渴求的结果在他的掌控之中,她伸手,无法触及,如今,竟然如此轻易触手可及,轻易到让她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 倪蔷别过脸去,挣扎了,最后她道:“这个解释我不想听,你不要再来动摇我!” 绛仍然蹙眉:“如果这是动摇,是不是说明你对我还有期待?” 倪蔷闭了闭眼睛:“没有。早就没有了。” 绛仍然面容沉下来,踩下油门,把车开得飞快。 到家,倪蔷下车后,对他说:“绛仍然,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绛仍然非常无奈的样子:“出现在酒店行不行?酒店也有我的一份股。” 倪蔷在门前站了会,“行,不过我很快就会离开酒店……” 大力摔上车门,倪蔷裹紧了大衣,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真想只有一个,不久就会揭晓:) 正文、第七十九章 嘱托 而后半个月内,池夏病情逐渐好转,却暂时不能下床行走,常常嗜睡,口齿不清。一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未至垂年,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令人唏嘘。 平时白维奇多在医院陪伴她,除却一些会议和必要出席的活动之外,他多在病房办公。 酒店人员两地奔跑,倪蔷也来过不少次医院。 每次来,送了资料,便坐下来和池夏聊会儿天,讲一些新鲜事,或为她念念佛经,如此以来,池夏对她更加和颜悦色。 后来医生说,再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疗养,白维奇早就为池夏安排了康复师和护理,听到这个好消息时,他终于松一口气,倪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白维奇气色也已恢复,常叫倪蔷一起吃饭,倪蔷多是拒绝,但除了一种情况。 比如,在酒店,遇到绛仍然。 每每这时,她都会快步跟上白维奇的步伐,坐上白维奇的车子,心里一边忐忑得想象在她身后,绛仍然阴沉的眸光,既而,再看白维奇时,内心便被负罪感包围。 这天池夏出院,倪蔷过来帮忙。 池夏坐在轮椅上,窗外的阳光正照在她腿上的毛毯上。 她已经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坐在那里,一直眯着眼看着倪蔷和白维奇,后来白维奇问护工收拾得如何了。 护工说:“已经差不多了。” 这时护士进来,叫白维奇:“白先生,都收拾好了吧?这里还有些手续需要你签字的。” 白维奇点点头,对护工说:“先推董事长下去,我随后到。” 池夏却指了指倪蔷,含糊说:“倪——倪经理——” 倪蔷愣了一下,才明白池夏是要她来推车。 当下,倪蔷走过去,对白维奇笑笑,推池夏出门。 坐上电梯,里面空无一人,倪蔷和池夏闲聊:“董事长,今天预报说有小雪。” 池夏脸上显出一丝愉悦,她的左手抬起来拍了拍倪蔷握住推车的右手,倪蔷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把头低下来,凑到她跟前。 池夏说:“冷——” “冷?”还未出电梯,倪蔷并没有觉察到温度的变化,但也慌了慌,叫身旁的护工把包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 池夏摇摇头,却说:“维奇——穿得少,他冷——倪经理,你要照顾他——” 倪蔷一愣,跟着点头,说:“好的,我会提醒他。” 然后池夏说:“我不在了之后——你更要——好好照顾他——” 倪蔷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池夏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像垂老的病人,交代后事,枯死的叶最后的挣扎。 池夏说她自己:“我清楚——自己身体——倪经理,我怕我哪一天——突然就走了……” 倪蔷还不能适应承受别人遗愿这样的任务,况且,她也从来没过聆听池夏心愿的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她似乎明白,池夏之所以对她好,是误会了她和白维奇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维奇喜欢你——你能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倪蔷不忍心拆穿这个还在病重中的人的固执想法,她避开问题,说:“董事长,你多想了,医生都说你没什么问题了,好好养身体,你会长命百岁的。” 这段话与其说是奉承和安慰,倒不如说是她的愿望。 池夏摇摇头:“不是——我清楚,倪经理,我那天——看到老白了……差一点我就跟他走了……人这个生死——真——的说——说不准,说不定——哪天,我就走了,这病,会复发……” 电梯门打开,护工先走出去,看倪蔷的眼神发生了些微妙变化。 倪蔷把池夏推出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白维奇跟着下来,亲自打开车门抱池夏上车。 他身上的衣服果然很薄,薄到在他手臂施展力量的时候,衣服绷出了他肌肉的线条。 倪蔷默然叹了口气。上车时,她轻轻说:“白总,酒店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一趟,改天再去看望董事长。” 白维奇看着她,点头说:“好,你路上小心。” 倪蔷看着他开车走,脑中印下池夏看着她时那种期待的眼神。 她拿着手包,在稍显荒芜的街道上走,指尖穿透寒风,心里更是荒芜。 等她走到稍显繁华的地方时,有辆车停到她身边,开车的人是白维奇的助理。 “倪经理,白总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看你走了没?幸好幸好,快上车吧。” 倪蔷上车后,她又说:“白总说这段估计不好打车,正好我在附近办事,就顺道接你回酒店,白总还说中午请你吃饭。” 倪蔷偏过头来,她觉得惊讶,助理小云总是能从容的处理她和白维奇之间的这些小暧昧,而且很得心应手。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小云从中读出了一些意味,笑着说:“倪经理别这么看着我呀,别人不知道,但是我常常跟在白总身边,还能看不出来么?白总喜欢你。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行的,您和白总,郎才女貌,倒是挺般配的。” 倪蔷的心往下沉,她默了会儿,说:“你误会了。” 助理疑惑:“我怎么能误会呢?倪经理人漂亮,以前酒店也有不少关于你的传言,不过真真假假谁信呀?但我跟在白总身边这么久,还能不了解白总?倪经理也肯定是知道的吧?跟我就别掩了。” 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倪蔷连自欺欺人的本事都荡然全无。 到酒店,扯谎的后果是,她根本无所事事。 酒店事务她早在昨天做完,今天客人不多,王奇轩值班,足以应对。 倪蔷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出门透气。 遇上了个人,不是绛仍然,但是姓绛。 倪蔷能记得绛嫮,一半原因是那时绛嫮住在绛仍然家,早上和他一起晨跑,倪蔷撞见,吃了一潭子的醋,然后就是绛仍然生日那天,绛嫮笑得仿佛太阳花,大声地自我介绍说:“我是绛仍然的妹妹,叫我安安吧!” 今天出现在这里,绛嫮摘掉了她脸上的太阳花,换上了结霜的玫瑰,看到倪蔷,她大步走来,紧张道:“倪经理,我算是找到你了!” “绛小姐?”倪蔷蹙眉,心里惊讶。 绛嫮找她做什么?她实在想不到她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当然,除了绛仍然。 在大厅说话显得太光天化日了。 绛嫮看着她,请求道:“倪经理,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过,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两人来到楼上的咖啡厅,四下无人打扰,绛嫮突然握住倪蔷的手:“倪经理,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联系到严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