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她来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啪”的一声，她摔了个大屁墩！椅子也散架了。 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唐梦讪讪笑着，爬起来掸了掸屁股，然后悠闲的站着。大家像看猴子一样看着她，一会儿看一会儿笑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不知道礼让的，她的同桌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生，可他见唐梦这么站着，也没说让给她坐一会儿。 两点整的上课铃一响，苏老师便进来了。他三十出头，长得比较着急，他朝教室里扫了一圈，“咦？唐梦，你怎么站着？” 他竟然记住了她的名字。 苏老师这么一问，大家又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她的椅子散架了，刚才摔了一跤，屁股估计快摔成两半了。 苏老师也笑了笑，“唐梦，你去隔壁几间教室找一找，咱们班是四十二名同学，有的班只有四十名，或许有多出来的椅子。” 唐梦从教室的后门出去了，她一个班一个班地瞅，当然只敢从那些教室的后门瞅。从东到西，一共五间教室全瞅遍了，终于在最后一个班的最后一排瞄到了一个椅子。 当她搬着椅子过来时，点名程序已经走完了，现在开始自我介绍了。有的羞羞答答，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有的长篇大论，从小学得了什么奖一直说到初三哪次考试得了第一名，还有的激情万丈、雄心满满。 明明是自我介绍，怎么搞的跟励志大会似的。 自我介绍只是个小环节，但很多人的性格已显露无遗。轮到唐梦了，她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朗朗说道：“我叫唐梦，唐僧的唐，做梦的梦。” 她才说到这里，同学们又笑了起来。 唐梦心里想，难道自己重生一回，变成了逗比属性？同学们怎么见她就笑啊。 她又接着说：“我来自青柳镇湾子村，村如其名，小河湾的两旁，杨柳青又青，我们村的风景还蛮宜人的。呃……我的爱好是唱歌，以后有机会的话，我给你们唱几首。” 同学们又笑了。这很好笑吗，小孩子们的心思她现在真有点摸不透了。 苏老师也听得满脸带笑，然后和同学们一起鼓掌。每位同学自我介绍完苏老师都会跟着同学们一起鼓掌的，当然不只是针对她一人。 “同学们，你们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等生、尖子生，否则也考不进咱们的市一中。当然，这只是你们值得骄傲的过去，将来的辉煌还得靠你们拼搏，能否跨进大学之门，就看你们这三年的表现了……” 苏老师又是一番励志之言，个个都听得精神抖擞，好似大学之门就在他们的眼前，只待轻轻一抬腿，就可以跨进去。 半个小时后，苏老师的励志之言终于结束了，“同学们，从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也就是从星期二至星期六，一共五天。如果五天你们都坚持不下来，那剩下的三年奋战就更没戏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几把刷子，这五天就能看得出来。星期六下午会评比，希望咱们一班能得个开头彩！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同学们齐声大声应答，激情满满啊。 “好了，你们到一楼大厅排好队，领军训装。” 舍友们一回到宿舍便迫不及待地试穿军训装，宿舍里没有大镜子，个个拿出自己带来的小镜子，对着前胸及背后不停地照。 小姑娘们还真没哪个是不爱美的。 唐梦也试穿了一下，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好稚气啊，不过也挺可爱。秦芳长得有些矮胖，她一换上便引来几位舍友的嘻笑声。 秦芳瘪着个嘴，有些委屈，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唐梦忙安慰她，“听说军训最能掉肉，这五天你加把劲，再少吃点，这衣服穿起来就不会这么紧了。” “嗯。”秦芳点了点头，“今天的晚饭我就不吃了。” “啊？”唐梦有些后悔说那些话了，“你多少吃一点，十五岁正在长身体呢，要不……你就打一两饭？” 其实秦芳这时就已经饿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好，那就吃一两吧。” 这时一位叫李琳的舍友穿着军训装在宿舍里炫耀地走来走去，她个子高挑，长得也白净，家是市里的，她爸妈都是在政府机关上班。在这些舍友面前，她那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还有三位舍友也是市里的，但穿着都比较朴素，有些人天生比较低调，不是装的，而是本性使然。 为了不让李琳太尴尬，她们都应个景，直夸她穿这身衣服真好看，事实上……也确实挺好看的。 李琳又走到唐梦面前，问：“你觉得我这裤腿是不是短了点？” 唐梦往她腿下一瞧，“是有点短，这大热天的，裤子越短不是越凉快吗？” “不行，脚脖子晒黑了会留下一条黑圈，难看死了。等会儿我回家一趟，让我妈给我买一条新的。”她说完就去换裤子。 “咱们学校是军事化管理，你出不去的，而且这样的裤子很难买吧？” 李琳一边换裤子一边说：“那我就不回去，我妈说五点半会给我送吃的来，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这种裤子满大街都是，你不懂。” 李琳经常隔着铁门跟她妈妈会面的情景，对唐梦来说可不要太熟，因为高中的三年里李琳每个星期都要上演好几回。 “哦。”唐梦应了一声，心里暗想，我不懂？那行，我就看看你妈到底能不能给你买来一模一样的。十五年前的事她虽然不是记得很清楚，但这件事她还是记得的。 ☆、第5章 还没到吃晚饭的饭点，唐梦想到爸妈这个时候肯定在家里担心她，怕她一个人来报到连学校大门都找不着。她准备下楼去人工电话亭打个电话，虽然家里还没装座机，但是村长家里已经装了。 唐梦脱了军训装，正要出门。 秦芳追问：“唐梦，你要去哪？” “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秦芳惊喜地一声尖叫：“咱学校有电话？在哪？”其他舍友也都跟着围了过来，问哪儿有电话。 唐梦打开窗户，指着前面一排男生宿舍的大门边上，“看见了没？那个小棚就是人工电话亭，打一分钟收五毛钱，接电话不用花钱。” 秦芳开心地捂着她的小心脏，“真好真好，还可以接电话！” “当然了，你把电话号码告诉你爸妈和初中的同学，他们就可以打过来，那位守电话的老爷爷会拿着喇叭喊宿舍号和你的名字，你跑下去接就行了。” 唐梦话一说完，秦芳和李琳就要跟着一起去。李琳自己家早就装了电话，她比唐梦还积极，这时候已经飞身跑出去了。 唐梦和秦芳跟在后面，秦芳突然问道：“唐梦，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个电话亭，还知道收费是一分钟五毛？” 嘿！小姑娘不傻。唐梦敷衍地说：“上午来报到我走错了路，从电话亭那儿走过来的，见到几位学长在那儿打电话，我就问了一下那位老爷爷。” “哦。”秦芳信了。 来到电话亭，李琳已经在和她妈妈打电话了。“妈，我们是六点开饭，你六点半过来给我送吃的吧。还有，我们从明天开始军训了，裤子有点短，你带软尺过来量一量，赶紧给我买一条新的。”她侧脸过来看着坐在亭子里面的老爷爷，“老爷爷，这座机号是多少？” 这位老爷爷姓张，同学们都叫他张爷爷。他看起来估计快有七十了，但是精神矍铄。他手里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眼睛看着前面的小电视，目不转睛地说：“xxxx1234567” 李琳把电话号码报给了她妈妈，然后又说：“以后你打这个电话找我就行了。” 李琳挂上了电话，费时三分钟，交上了一块五毛钱。唐梦见秦芳比较着急，就让她先打了。 秦芳愣了，抓了抓脑袋，“我忘了，我村里还没有哪家装电话，邻村倒是有，但离我家比较远。这还没到晚上，人家肯定还在地里干活呢。都这个点了，我妈应该平安到家了。” 秦芳准备把电话交给唐梦，忽然她又把住了，拨了六个数字，最后一个数字久久不拨。 唐梦催道：“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快拨啊！” 秦芳面红耳赤，又放下了电话，“我……我同学，算了，不打了。” 唐梦笑道：“你搞什么呀，想打又不打的，那我打了啊。”她接过电话，拨了村长家的电话号码，嘀嘀才响了两声，电话就有人接了，还是她妈妈的声音。 “妈，你不会整整一天都呆在村长家守电话吧？” 唐妈妈听到女儿的声音很高兴，“没有，也就守了两个小时，我猜你学校应该有电话的。我和村长他老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等着，也不觉得着急。你在那儿还好吧？要多打饭菜吃，吃好点，咱家不缺你吃饭的钱，记住了吗？”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你省钱的。”唐梦把学校和宿舍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然后把电话亭的号码告诉了她妈妈，再劝妈妈平时多休息，别拼命干活，才挂上了电话。 秦芳看着电话上的时间，“唐梦，你这个电话打了八分钟，四块钱呢！” “好像是有点贵。”唐梦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张爷爷找给了她一块。唐梦突然想念起手机来，话费便宜，还可以上网。唉，还是甭想了。 她们三人一齐回到宿舍，其他几位又结伴去打电话了。 唐梦从箱子里找出另一套新衣服，“秦芳，我们去澡堂洗澡吧。洗完了回来，正好到饭点了。” “澡堂在哪儿？听说要五毛钱一洗，这个学校怎么什么都收钱，真是抠门。”秦芳一边找衣服一边抱怨。 “澡堂就在食堂的东边，夏天五毛钱一洗，到了冬天就得一块钱一洗。”唐梦不小心又说漏嘴了，她应该不知道冬天的收费才对。 幸好秦芳和李琳都没太留意这个。 李琳瞅了瞅秦芳盆里廉价的洗发水和毛巾，问道：“秦芳，你妈妈给你的生活费是不是很少，洗澡的钱你都不舍得。” 秦芳听了有些不太高兴，“是啊，我家穷，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就四十块钱。我妈都给我算好了，伙食费三十，零花钱六块，剩下的四块是回家的车费。” 李琳咋了咋舌，“一天就一块零花钱啊？” 秦芳没出声了。唐梦连忙说：“一块零花钱也够了，咱们又不能出校门，只有一个小商店，想买东西都找不着地方。” 秦芳嘟嘴道：“就是，一块钱能买两包方便面呢。”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三人一起来到澡堂，刚一进澡堂的内门，李琳和秦芳被里面的场景吓得直往外跑。 唐梦跟着出来了，“你们俩干嘛？” 李琳红着脸说：“全都脱得光|溜溜的，吓死人，我还以为澡堂里是单间呢。” 秦芳也跟着直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么多的裸……裸|体，这场面有点瘆……瘆人。” 唐梦很理解她们，其实当年她和方梅一起来澡堂时，也被吓得不轻，毕竟长这么大没进过大澡堂，只是后来没几天就习惯了。集体生活就是这样，身体什么的，早被女同学们看光了。 “场面再瘆人也得洗呀，天这么热，一身臭汗的。我带头先脱，行不？快进去吧。”唐梦把她们俩给拉了进来。 唐梦先脱了，她们俩也跟着畏畏缩缩地脱。三人躲在角落里洗，李琳和秦芳一直背对着旁人，洗个澡跟做贼似的。那些学姐们个个大方得很，还在评头论足地说谁的身材好，谁皮肤白。 学姐们说得轻松自在，秦芳和李琳早听得脸红一片。 她们俩五分钟之内就洗好了，穿好衣服在外面等着，再过五分钟，唐梦才出来。唐梦笑问：“你们俩洗干净了吗？放心吧，里面那么多人，没人仔细盯着你们的身体瞧。” “嘘！……”秦芳瞄了瞄另一头，“你小声点，那头就是男洗澡堂，男生进进出出的，别让他们听见了。” 三人端着盆，一溜烟地跑到前面的女宿舍楼去了。 ☆、第6章 到了饭点，她们三人一起去吃饭。才来一天，宿舍的八位女生不知不觉就形成三个小群体了。 唐梦、秦芳和李琳三人莫名其妙地成了一组；陈青青和吴小妹两人一组，她们俩是同一个镇中学来的，以前就是好朋友；剩下的杨燕、高贝贝、董盼都是市里的，这三人是默默地走在一起的，她们极少说话，善于用眼睛观察着一切，可能是防范心也比较强，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 唐梦答应了秦芳，要带她回宿舍吃饭，现在李琳也跟着，就顺便把她一起带回来了。 三人围着宿舍的课桌吃着饭，李琳有点小窃喜，“唐梦，你以前在学校是不是经常违反规定，没少挨老师骂吧？” 唐梦回忆了一下当年的岁月，她算得上是一名规矩的学生，读书虽然不是很努力，但是只要成绩好，老师就喜欢，多少有点偏袒。她偶尔犯点小错，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梦咬了一口土豆片，摇了摇头，“我们学校管得松，没那么多规定，老师也不严格，不知不觉就混过来了。” 秦芳笑了，“你就谦虚吧，混混能考那么高分？”她打的一两饭已经吃完了，仍然意犹未尽，看着唐梦的碗里。 唐梦把碗往她面前一伸，“要不给你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