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四郎趁机问:“主……主人,我们是要去盂兰盆会吗?”说着想要挑帘子往外面看。 饕餮把他乱动的小脑袋按回来:“别乱动,马上就到了。” 果然饕餮刚说完,外边清溪就来回禀:“大佛寺今年就在这洄水边上做盂兰会,殿下和小公子请下车。” 他二人到的较晚,盂兰会已经开始了。 四郎就听见忽远忽近有念佛诵经的声音,开始一人念,后十人念,最后十方僧众齐念,那声音仿佛很远,又像就在人耳边。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河边就有男男女女的行人过来,为黄泉下的故人放一艘纸船。 不远处的小山包上也有人家摆些瓜果、肉脯、黄酒,和新收的麻谷,在纸钱的飞灰中拜祭先人。 巷陌交汇的十字路口处,还有许多吃斋念佛的带发居士,为那些无人供养的孤魂野鬼烧几堆纸钱。 过不一会,就有人喊:大佛寺放河灯啦~大佛寺放河灯啦~ 四郎随着声音望去,果然河里已经飘满了星星点灯的河灯,洄水上仿佛有青烟在飘荡,伴随着十方僧众的唱经声,空灵玄远,又有种哀伤寂寥的美。 一时看得有些入迷,饕餮却在他耳边轻笑道:“就这个你都看得入迷。真是没见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四郎迷迷糊糊的被他拖着走。想他毕竟年纪小,对妖鬼之事知之不多,一直侍候在二人旁边的清溪给他解释:原来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该日地府会放出全部鬼魂,所以除了大佛寺要办盂兰盆会普渡慈航之外,妖怪和鬼魂们也要在汴京城外的月色之下举办斗灯会,俗称妖鬼集。集市上不论人鬼皆覆面提灯,有思念亡人的生人或者留恋人世的新鬼,可以在这里隔着面具相会。 说着也递给四郎一个狐狸面具。四郎抬头一看,饕餮不知什么时候也戴上了一个形状可怖的凶兽面具。 一行人走过三条小路,拐了两个弯,就看到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热闹的集市展现在面前。 集市上的行人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有的是飞禽猛兽,有的是各色脸谱,有的以花瓣染于面具之上,也有直接以一块破布蒙脸的。 他们手里提的灯也各式各样,有的拿着一片长柄荷叶,燃烛于内,映照出青光荧荧,就像是荒野中的嶙嶙鬼火。有的以成百上千根青蒿绑着线香头,点燃就像繁星落于掌中,名曰星星灯。还有的镂瓜皮,掏莲蓬,点燃蜡烛至于其中。 四郎看的津津有味,差点被一个脸上蒙了块血迹斑斑的发黄白布,手上提了一盏残破宫灯的行人撞倒,幸好饕餮及时将他护于怀中。 免于被鬼撞,四郎不禁对饕餮感激的笑笑。饕餮拿他没办法,集市上人声鼎沸但是又偏偏听不清身边的人说什么。他也不欲惹人眼,于是只能掏出一条丝带将两个人的手腕绑在一起,以防自家小狐狸被人捉去。 除了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灯之外,集市上也有些摊主售卖各式各样的货物。 最奇怪的要数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番僧。 此时正值农历7月15,天上一轮满月皎洁明亮。他左手拿一个葫芦瓢,右手抓着一个布袋。只见他左手一挥,葫芦瓢里就真的贮满了月光,手略动一动,那月色还会泛起层层涟漪。然后他把这瓢月光倾倒进右手的布袋中,四郎看了,真觉得那月光仿佛水似的流了进去。到一布袋装满,就有人上去用各式的东西换,有的他看看就换了,有的他就摇摇头表示不换。装到第九袋,他就不再装了。 四郎身为一个在钢筋水泥丛林里面长大的现代人,简直要被这样浪漫的法术迷住了。 那番僧也注意到了看的兴致勃勃的四郎,他先向四郎身边的饕餮微笑致意,然后把新舀来的最后一袋月光递给四郎。饕餮看着四郎高兴的连耳朵露出来了都没发现,就并不阻止他接过布袋,只是面具下的嘴角挑了挑,对着那番僧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 ☆、五味粥2 七月十五夜,目连尊者设盂兰会,超度亡灵,并燃河灯,以普渡慈航。而妖鬼于是夕也,自黄泉出,结伴呼群,游于荒野灯月之下,名妖鬼集,更尽乃归。 熬了一晚,四郎上了马车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到早晨醒来,发现已经回到了有味斋。 他一醒来鞋也不急穿,就蹬蹬蹬的赤着脚跑到香榶方窗前推窗探头往外看。 然后松了一口气的发现昨夜金碧辉煌绝对吓坏路人的宫殿楼阁已经消失了。 饕餮打外头回来,匆忙洗净血气就过来看自己的小狐狸。刚推门进来,就看见他赤着脚站在青砖石上,不禁皱了皱眉,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怎么不穿鞋就乱跑?” 本来侍立在他身畔的华阳和青溪见了他皱眉,马上跪下谢罪:“是奴婢们疏忽了,请小少爷责罚。” 饕餮既然能与上古三大凶兽并称,实在不是什么良善的妖怪,起先有小妖以为他真是像在小少爷面前那样温柔多情,犯到了他跟前,现在魂魄还不知道被拘在哪里受苦。这位可和那一位不同,惹恼了那位,顶多把你一掌拍飞或者一口吞了,惹恼了这位,那可真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郎被他抱起来握住了脚丫子,就不停的动来动去,嘎嘎笑道:“别碰,别碰,哈哈哈……好痒。”又说:“关青溪什么事。我以前做狐狸的时候还不是漫山遍野的疯跑,那时候也没见你给我找双鞋子套在爪子上。” 饕餮笑吟吟的听他说些歪理。 青溪和华阳没有听到饕餮让起,还是把头垂着跪在地上。 四郎见了就问饕餮:“昨晚那番僧送的月光呢?快去让青溪姑姑给我找出来。” 饕餮把他抱在怀里,见他的脚圆润可爱,脚趾甲微微泛粉,就像十片小小的花瓣,比那些人间的小姐夫人特意用凤仙汁染出来的还要动人,忍不住亲了亲手里的脚丫子。对跪在地上的两只妖说道:“去给他找出来吧。四郎生的弱,你们以后多上点心。” 四郎简直对他无语:感觉他口里的娇花根本和自己是两个人好吗? 但是青溪和华阳两只妖怪对于四郎生的弱这一点,倒是非常赞同。 青溪去拿那袋月光,华阳就建议说要把青崖山的温泉灵脉移过来,引地热通过铺地的青砖。她本来就伤心饕餮殿下居然住在这种破旧没有灵气的地方。可是那个饕餮主人根本不爱用人伺候,总说这些都是娘们兮兮的玩意儿,出来了根本不愿意带上他们。幸好这个饕餮殿下醒过来了,昨晚把宫殿和奴仆都招过来,结果立刻又都撵回去了。还好自己能够留下来。也能看护姐姐留下的一点遗脉。 四郎听后简直被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纯天然地暖供热规划图惊呆了。可是见饕餮面上十分赞同,他也不是一个只知道任性撒娇胡搅蛮缠的人,能让饕餮把宫殿移开已经超出预期,温泉灵脉就温泉灵脉。起码……起码也还不算打眼吧? 很快青溪就拿过来了那个布袋,昨晚月光下也没看仔细,此时看这个袋子就很不同寻常。袋子散发着莹莹柔光,倒是和饕餮昨晚给他的那件月光白外衫有些相似。 青溪善解人意,看他不解,就笑着对他说:“小公子,这番僧也算是下了一番本钱的。这条布袋和公子的月华衫都是由一种月光蚕吐丝凝成的,而这个袋子用的几乎全是这种蚕丝,小公子的这件外衫还由山中蛛娘编入了其他材料呢,说起来还是这个袋子更贵重一些。因为这种蚕十分珍贵,食月光而生,往往要十年养成百年结茧,结一次茧即死,,而用这种蚕丝织成的布料不仅有月华之美,还能够贮存月光,所以很受些妖怪的追捧,可说是有市无价。” 华阳也道:“你是天狐,天狐族向来拜月修炼,难怪你会喜欢那番僧的把戏了。” 四郎的脸都要皱成了个包子了,他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天狐修炼之类的原因才喜欢那番僧的法术,是因为浪漫,浪漫懂吗?妖怪不是都很天真多情怎么自己遇见的就一个比一个实用主义啊摔! 虽然心里吐槽,但四郎现在也有些发愁。他一开始只觉得那番僧的法术奇特,至于他送自己一袋月光,本来月光就是他不花本钱舀来的,随手得之随手赠之,也是兴之所至的名士风范。现在知道他还附赠了自己这么珍贵的一个口袋…… 他本不是个蠢人,想了想就抬头问饕餮:“他给我这个,是……是想要换些什么吧?”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除了会做菜,实在没什么本事值得番僧交换,身边的各色珍宝好像都还是饕餮的,这话问的就有些没底气。 饕餮却不以为意,当初他不阻止小狐狸接那份礼物,就自有打算。饕餮只道:“他不过是想要你做的一碗五味粥罢了。” 四郎听了颇为奇怪,传说五味粥能骗过地狱的看守,是饿鬼唯一能吃到口中不会变成火炭的食物。上辈子自己收集过民俗饮食文化,知道很多地方有这种民间怪谈,虽然粥名不同,但做法出乎意料的大同小异,当时觉得有趣就记在了心里,看到朱大嘴时忽然就想到了这道粥,也是因缘际会。可是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就算这个传说是真的,那番僧为什么也要五味粥? 想了想,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饕餮:“难道那番僧也是个恶鬼?”但是这也说不通啊,他见过那番僧近日在街坊间化缘,普通人根本看不见鬼魂,除非这些人与鬼魂有因果牵连,或者是凡人主动去看见了鬼魂,然后鬼魂才能看见凡人。这也是确保凡人能够不受鬼魂侵扰之道。 饕餮仿佛看出了他的疑问:“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除你我之外的凡人也能看到番僧?”见他点头就给他解释:“饿鬼不同于地狱道的众生,凡夫的眼睛见不到地狱的鬼魂,但是可以用肉眼看见饿鬼道的众生。” 四郎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可是我看他是有些神通法术的,怎会沦落到饿鬼道?” 饕餮见问到了点子上,不由心里得意自家小狐狸的聪明,把他楼到了怀里,讲了一段妖鬼界的旧闻。 从前有位青提夫人,当时她所居住的国家推崇佛法,她就是备选出来要侍奉佛寺的童女。但是她后来爱上了一个修习其他教义的贵族,就偷偷跟着他逃跑了。两个人成婚后生了个儿子。但是很快他们就被佛寺找到了,儿子被佛寺派人带走去做了小和尚,青提夫人的丈夫有所感悟要去继续修习外道教义,也离开她做了个苦行者,她一个人郁郁寡欢,逐渐变得吝啬刻薄并且残酷狠毒,常常鞭打自己的奴仆,驱赶见到的僧众。因为她生前日日杀生吃肉背离了在佛前的誓约,既没有佛心也不修善行,于是死后被打入阴曹地府,并且沦入了饿鬼道。 在饿鬼道里,她所找到的一切食物到了口中都会变成火炭,她望向一条河,河流就会干枯,使她无法得到饮水。 更可怕的是,她还会在饿鬼道中继续产下恶鬼,而且每胎便会生下几百个鬼子。这些鬼子们会吞噬所有外来灵体,甚至还会互相吞噬,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又因为饿鬼寿命长达数万人间年,她便日日受着因不善业力的痛苦果报。 然而,这位青提夫人的丈夫和儿子都是有情有义之人。他的儿子成为了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是很有名的目连尊者,七月十五日的盂兰盆会就是他得到佛陀的教诲而举办的,目的正是希望能够借十方僧众之力让母亲吃饱转入人世。 但是借助他人之力去抵消果报实在太慢。青提夫人的丈夫欧颂作歇是一位外道的行者,他听见了自己妻子的哀嚎,就叫自己的教徒推倒为他建立的灵塔,用自己的积累的功德去利益饿鬼道的鬼母和鬼子。并且愿意身入饿鬼道中,代替青提夫人在饿鬼道中沉沦。 听到这里,四郎禁不住问:“那个番僧难道就是欧颂作歇吗?” 饕餮感觉他毛茸茸的头顶在自己下巴上蹭来蹭去,腹下不由火起,又笑着夸他道:“真聪明。” 可惜四郎根本不领情,反而非常小妖精做派的反驳:“你是因为番僧才引出这个故事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吧。”然后又作死的继续说:“我以前听街边婆子讲过目连救母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你讲的这样!” 因为饕餮殿下收敛了自身的凶兽气息,就把他当成了陶二哥的四郎简直作的一手好死。 果然听了他这话,饕餮就着搂着他的姿势把他压在床头的雕花柱头上,贴近他的耳朵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信个街边的婆子也不信主人?嗯?”尾音上挑,邪魅模式全开。 四郎自觉自己从尾椎骨末端开始涌上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如果他现在是只小狐狸,简直连脖子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于是赶紧不认账:“没……没说什么……主人讲的故事才是对的,外面也不知道谁乱编故事蒙骗善良百姓真可耻。” 可惜饕餮殿下不接受他的解释。然后四郎就被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了半天。这位可不比陶二哥冷汉柔情,任四郎哭着求饶也没放过他。 好容易一时云雨止歇。 四郎被抱着洗了澡,饕餮又亲自给他换上衣服。最后还认真的握了他的脚,从旁边拿了山里的蛛娘织出来的,极柔软精巧的白袜子给他套在脚上。 四郎手脚无力,一时做个半残废状的任他打扮。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赶忙趁饕餮吃饱了心情极好时问出来:“为什么番僧非要我做的五味粥呢?那五味粥的方子并没有什么稀奇,就算我做出来味道好些。也不是非我不可吧?”况且,况且自己身边还跟了一个凶兽饕餮。 饕餮却一边找来木屐给他套上,一边逗他说:“也许就是因为你做的味道好呢?”又转过头对拿着木屐过来的青溪问道:“青溪,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青溪忙道:“那是自然,小公子的手艺已经闻名妖鬼界了。”是啊,大家都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手艺才能征服上古凶兽饕餮的胃。 四郎听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自己做菜时的确不用什么神通法术,出身也很平常,这场交换说到底是对自己更有好处。所以他实在想不通番僧为何把这种利益饿鬼道众生的大功德白送给自己。 好在他是个豁达的性子,一时想不通也就丢开了。 这时,旁边一个捧着衣服的小花妖看他们说的高兴,也怯生生的插嘴问:“这么说来,那个欧颂作歇法师还真是个痴情的男子了?”小花妖化形日浅,很有些少女情怀,听了这个故事就被番僧的行为感动的泪眼汪汪。 四郎虽然不喜欢女人,但自认是个纯爷们,见这小花妖是个货真价实的软妹纸,生怕她以后被什么穷酸书生无良公子骗了,忙趁此机会教育她:“哼,一个会灵光一闪立刻顿悟,然后儿子也不救了,爱妻也不管了,一心要出去做个苦行者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情圣?我看他根本是想趁此机会收拢饿鬼道的势力!”说着还肯定的点点头以加强说服力。 小花妖听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哦。 旁边饕餮听了他们的对话,一时忍不住抚了抚下巴:自家的小狐狸,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呢。饿鬼是鬼道众生中最多的一族,而且生育能力极强。这一族居于不同的地方,有些也散居于人间的世界。但是却往往被人间的守护者们驱逐,只能徘徊于旷野之中。又因为不能入轮回,他们对人间最为觊觎和渴望。这股势力一旦利用好了,将是很有用的一群炮灰…… 想到这里,唯恐天下不乱的凶兽饕餮殿下不由得挑起了嘴角。看来这人间,要乱了啊。 ☆、竹叶青1 自打那日从妖鬼集归来,四郎的耳朵和尾巴就时不时的跑出来。因他化形日浅,担心自己去前头店面一不小心露出行藏,这几日便在后院陪伴饕餮。虽说不时要被捏着耳朵欺负一番,也很听了些鬼怪秘闻。前头自有饕餮安排了人手照应,倒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闲了几日,眼看着耳朵尾巴已经不再偷偷冒出来,四郎就有些坐不住。正巧这一日下午,前头支应的槐二过来回话说,街上开豆腐坊的张老实买了新房子,特地设宴广邀亲朋好友,要办个落宅的仪式。派人来请四郎明日过去帮衬一桌席面。 四郎一听这个茬儿,真是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忙不迭吩咐槐二应下来。 晚间少不得要给饕餮温一壶好酒,做几道别出心裁的小菜,哄得他开心了好放自己出去。这回饕餮倒是通情理,看他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又狡猾又精灵的小模样,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只说不许太累,要多带几个奴仆打下手。 于是次日清晨,四郎很有责任感的早早醒来。他轻轻从饕餮怀里爬出来,蹑手蹑脚洗漱完毕后,临出门时望着床上睡姿优雅的饕餮殿下,油然而生一种老公出门养家,老婆在家种花的满足感。当然,这可怜的孩子也只敢偷偷在心里傻乐。 房内饕餮殿下待他出了门,立马睁开了眼:也就是自家小狐狸生的怪,你见过哪个妖怪夜里不修炼不吃人不出去作乱,偏偏要和凡人一样老老实实睡觉的?自己只不过陪他眯着罢了。看他偷偷摸摸怕吵醒自己的样子也怪有趣。 可见真相总是这么残酷。 四郎到了外头,槐大槐二两个早就准备好了他惯用的各色厨间器具,一行人就安步当车的去了张老实乔迁的新居。 到了那里,就见张老实请了不少街坊领居中的女眷,都是些爱凑热闹,与翠花常在一起说笑的。还有几个街边的闲汉也过来帮忙,其中自然少不了朱大嘴。 四郎到了厨下一看,各色食材早有人整理好,只等他来做。便和槐大槐二一起烧水洗锅忙将起来。 几个人正忙,四郎忽然觉得头顶厨房大梁上似乎盘了个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惊了一跳。只见这新居的厨房顶上居然缠着一条绿的十分鲜艳的大青蛇,这蛇足有成年人两只手张开那么长,盘绕着大梁,头正对着锅灶,一伸一缩的吐信子。也就是说恰好在四郎的头顶上,饶是四郎不怕蛇,忽然抬头一看,也被那狰狞可怖的三角形脑袋吓住了。 谁知这蛇见了四郎,也嗖的一声从房顶上串了出去。 过一会儿张老实进来厨房问食材是否够用。 四郎就把他家有条蛇的事告诉了他,谁知张老实却笑着给他解释,说是家里昨日买了些菜蛇剖好了做食材,的确跑了一条翠青蛇,但是那蛇并没有四郎说的那么大。家里正忙也不好去捉它,幸好这种翠青蛇无毒,所以并没什么大碍。然后又打躬作揖的拜托四郎不要将此事嚷嚷出去,免得客人们惊慌。